时间快进到月底,天气越来越冷。
我和参宿每天都挤在一张床上睡,盖两床厚重的被子,甚至还要把棉服和大衣都压在上面,才能勉强抵御没有暖气的房间里的彻骨寒意。
参宿和她妈妈有过一次很长的电话。
她坚定地向对方表达了自己的意愿——绝不跟爸爸走。
她提出,这些年来所有养她的费用,对方可以详细记账,毕业后无论两年、三年还是五年,她一定会努力工作挣来还清。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最终没有再强迫她。
从那天起,我和参宿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头悬梁锥刺股”,每天不到凌晨两点半,绝对不会上床睡觉。实在困得不行了,就站起来靠着墙继续看书写题。
参宿还是没法完全改掉那些学习时的小毛病,总会学着学着就开始走神,在座位上动来动去,一会儿蹲着,一会儿又干脆跪在椅子上,姿势千奇百怪。
但我能看出来,她在努力,她在一点点地尝试专注,这就够了。
因为我们每天回来得极晚,烧热水动静大,怕吵到邻居,于是我们只能用冷水洗头。
洗完也不用吹风机,任由头发在寒冷的空气里慢慢变凉、变干,常常冻得头皮发麻。
参宿先受不了,也可能是想彻底决绝地告别什么,她果断地去把那一头乌黑厚的长发剪了,说这样不仅方便,还能卖点钱。
她顶着一头短短的蘑菇头回来时,我惊讶得说不出话,心疼。
参宿的头发很漂亮,乌黑锃亮,厚厚的。
最后,我也决定陪她一起。
她亲自帮我剪,我们蹲在垃圾桶旁边,她举着剪刀,很认真,甚至上网查了教程,一边剪一边嘟囔“这里要修一下”、“那里好像不太齐”,磨蹭了两个小时,我看着镜子里两个一模一样的蘑菇头,忍不住和她一起笑了出来。
十二月二十二日,冬至。
中午张扬死活拉着我们去吃饺子,说他是北方人,冬至不吃饺子等于没过节。
我们三人各点了一份不同馅料的,说好换着吃。
张扬把饺子端上桌,神秘兮兮地说:“你们先吃,我去拿个好东西!”
没几分钟他回来了,手里居然攥着一把……葱?
“饺子配葱,祝我们学业成功!”他豪气干云地说。
我们三个像模像样地拿葱碰了一下,参宿咬了一口,立刻被辣得直吐舌头。
我正要下口,忽然觉得不对劲,问他:“你这葱哪儿来的?”
张扬一口葱一口饺子,吃得喷香:“学校绿化带啊,长得可好了!”
???
我和参宿同时停下动作,瞪着他。
参宿先叫出来:“我靠!绿化带?不会有人……撒尿给它施肥吧?”
张扬大大咧咧一挥手:“学校这么文明的地方,光天化日谁脱裤子干那事!”
我俩将信将疑,默默放下了那根葱。
没多久,就听见保安大叔从门口进来,跟人抱怨:“我那几棵葱长得可好了,又大又肥,我天天起夜都记得去给它施肥,就等着今天呢!不知道是哪个小混蛋给我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