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夺过玩具熊:“你要干什么!你怎么可以抢姐姐的东西?这是姐姐的,不是你的!”
小儿子被吓住了,愣了两秒,“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伤心又委屈地喊:“可是妈妈,我也是你的孩子呀,你为什么不爱我呢?”
——
“我也是你的孩子呀,你为什么不爱我呢?”
许多年前,她也曾这样,对着林娟,发出过同样绝望的质问。
紧接着,她脑海里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林娟,和她自己冰冷又带着恨意的声音:“我恨你,妈妈,我恨你恨得要死,恨你恨得抓狂。”
“你就带着你的悔恨、你的自责、你的不甘。”
“去死吧。”
她觉得自己会和林娟有同样的下场。
这一切,就像一个无法挣脱的恶毒魔咒,让她重蹈覆辙,生不如死。
参宿大病了一场。
高烧反复,嗓子烧得干疼嘶哑。
钟意白天带她去诊所打针,晚上她又会烧起来,浑身骨头都疼。
迷迷糊糊中,她呓语般喃喃:“好想吃刨冰……嘉华的刨冰……”
钟意心疼地哄她:“乖,等你好起来,我们再去吃,现在不能吃冰的。”
参宿眼中那点微弱的光彩一点点黯淡下去。
钟意虽然不明白一碗刨冰为何如此重要,却知道绝不能让她在病中如此失望。
那天夜里,他开着车,跑遍了全城的嘉华店,最后得知,招牌刨冰早在十八年前下架了。
他立刻上网想订购刨冰机,又嫌快递太慢,干脆直接开车去了最大的超市,买回了机器,又凭着网上搜罗到的模糊图片和零碎教程,一个人在厨房里折腾到半夜,一点点尝试复刻。
那是一碗刨冰,底上绵密的冰沙,上面铺着红豆沙、椰果、西瓜,上面淋着一层百香果酱。
参宿眼中的光,真的一点点又亮了起来。
她吃了一口,冰凉清甜的口感缓解了喉咙的灼痛。
说来也怪,那天之后,她的病竟真的慢慢好了起来。
钟意长长松了口气,心想,还好做了这碗刨冰。
经历了这场风波,参宿大梦初醒。
她努力振作起精神,开始有意识地纠正自己的偏心,带着愧疚,加倍地补偿儿子,带着两个孩子一起逛街、买东西,努力做到一碗水端平。一发工资,孩子们合理的愿望她都尽量满足。
一家四口存钱,天南地北地去旅游。
钟意还为她写了一首歌,那时他们已年近五十。
在某个夕阳漫天的傍晚,两个孩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追逐嬉戏,钟意抱着吉他,轻轻地为她弹唱:
那年冬夜风泠泠,
路灯下拉长的影,
一碗热面分着吃,
暖意抵过了寒冰。
走过四季和人海,
看过烟花落又开,
你的泪光我接过,
我的歌谣你来猜。
岁月啊,慢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