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达全家从澳大利亚回来后取消了接下来一周的看护,称亨特在家带孩子,我内心有些忐忑,以为琳达不想再让我做她的儿童看护了,不过静下心来想想又觉得应该不是这样。
就在这时突然收到一封邮件,对方名叫沙文,自称是莱克星顿一所幼儿园的园长,正在招聘一名幼儿园大班老师。我很兴奋,因为安卡令我心有余悸,琳达的态度也不明朗,于是即刻郑重回复了那封邮件并留下手机号码,对方却再无回音。
几天后,正在我准备去琳达家之前沙文突然打来电话,询问我有没有幼儿教师资格证,我解释有加州的资格证,她让我把简历先发给她看看,如果符合要求会再联系我,我当即把简历发过去,并附上我的加州幼教资格证扫描件。
因为这通电话,下午去见孩子和琳达的心态都好了许多,坐在公交车上我一直在阅读中国一位幼儿园园长写的一本育儿书,对照与班缇和安卡的相处生出许多心得感悟,觉得自己对她们的限制似乎过多,实际上也无必要。
因为这本书,见到安卡时我心平气和地向她微笑打招呼,即使她不理不睬也依然笑着追问“你好吗”,她便开始了和我的互动。
照例在操场上玩十五分钟,班缇突然忧心忡忡地朝我走来,安卡哭丧着脸跟在后面,举着手对我说:“我伤到手了。”
我捧起她的手问:“伤到哪儿了?”
“这两根手指。”
我仔细看了一下,她说的那两个手指头有点红却并无破损和淤血,应该问题不大,帮她吹了吹,问她要不要回家,她摇摇头。
“你是不是想继续玩?”我又问。
她点点头。
“那你玩的时候注意不要碰到手指。”
珍妮跑过来问:“安卡的手指怎么样了?”
我回答:“看上去问题不大,只要注意别碰到就行了。”
几个孩子离开了,不一会儿安卡把自己和班缇的书包拎到我身边,我说:“哦,你是想让我帮你看着书包,你能帮助你的姐姐,这很好!”
又过了一会儿看见安卡已经开始用那只受伤的手玩单杠,看来应该没事了。
回去的路上我问她们的澳洲之行怎么样,两个孩子兴奋地告诉我:“我们开了拖拉机还喂了牛,我们的爸爸是个农夫,在澳大利亚有农场!”
一周的行程她们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开拖拉机和喂牛,可见这两件事在她们幼小的心里是多么新奇。
班缇和安卡一路上继续拖拖拉拉,我想了个主意,对她们说:“如果你们快快地走,我星期四就让你们在操场上多玩十分钟。”
这个办法一开始对安卡还有点用,可班缇却不是玩路边的雪就是玩捡到的树枝,利诱也失败了。
到家班缇告诉我:“我爸爸在外地找了一份新工作,他昨天去了那边,今天晚上也不回来,上完这个学期我们全家都要搬过去。”
我联想到最近这两周琳达神神秘秘的举动,原来是在忙这件事,与我并不相干,看来我和琳达一家的这段缘分真的快要结束了。
两个孩子自己拿了零食,我又从安卡的餐包里找出她中午吃剩的水果,她对我的态度突然变得很坏,嫌恶地把水果放进冰箱,威胁要等妈妈回来再吃,我有些生气地说:“别对我无礼!”
她做完阅读作业又说:“数学作业我要等妈妈回来和妈妈一起做。”
这次我没再阻拦——人之将走,其言也善,我和她们也见不了几次面了,安卡好也罢歹也罢都将不再是我的责任,因此我心里的负面情绪竟很难再积攒起来。
班缇做完阅读作业告诉我没有电脑密码不能做网上的数学作业,看来自从上次和琳达谈话之后电脑“禁令”已经在执行了,我于是陪两个孩子去游戏室玩,没有了电子产品的诱惑,安卡一边玩一边和我说东道西,居然挺开心的。
琳达到家时有些惴惴地问我姑娘们今天怎么样,又分别询问班缇和安卡玩得高不高兴,都得到肯定的答复才松了口气,露出真正轻松的笑容。
我起身准备离开,琳达跟到外面对我说:“我有些事要告诉你,亨特在肯塔基州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所以我们全家打算搬过去,不过我不想打断姑娘们的学校生活,会等到这学期结束。”
因为有了之前层层的心理铺垫,现在听到这些我没有感到任何意外和不悦,很平静地对琳达说:“班缇已经告诉我了,那一定是一份非常好的工作,否则你们也不会从波士顿搬到肯塔基州去。”
琳达笑道:“对,是个很高的职位,亨特现在已经开始工作了,我暂时先在这边带孩子,他每个周末会回来,否则姑娘们会想他,我的上司说我以后可以远程继续自己的工作,每个月回来一周,我们打算搬过去以后买一栋房子。”
因为波士顿的房价很高,我笑着评论道:“那真是太好了,你们可以在那边买一栋很大的房子。”
她也笑:“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