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安卡说:“我为把你的书包放在雪堆上向你郑重道歉,但也希望你能答应我,以后从操场回家的时候不要拖拉。”
她却说:“我想以后自己一个人回家,因为每个星期五我和班缇都是自己回家的。”
我回答:“这要先问过你妈妈,如果你妈妈同意才可以。”
心里不是很确定,如果真如她所言,我每次过马路要求她们拉着我的手倒显得有些小题大做了,于是问:“凯瑟琳在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和她一起回来?”
她挑衅地回答:“是的,我喜欢凯瑟琳,因为凯瑟琳功课很好。”
我承认她成功戳到了我的痛处,但仍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凯瑟琳什么功课好?”
“数学好。”
我几乎要笑出来——一个美国一年级小学生在一个硕士毕业的中国人面前评价一个美国大专生数学好,她想用另一位儿童看护来打压和操纵我的手法果然还是嫩了点。
笑着对她说:“我的数学可以当凯瑟琳的老师。”
她于是问我2x100等于多少,100x100000又等于多少,在她的思维世界里这些大约就是最难的数学题了吧?
还是耐心告诉她答案,然后评论道:“这些对我来说就像个笑话。”
她又问我企鹅乘以企鹅等于多少,而不管我如何回答她都说是错的,我只得结束了这个无谓的话题。
继续和她谈撞门的事,她辩解:“这不是我的房子,我家没买这个房子,所以我爸爸妈妈不需要付钱。”
我说:“即使是租的也要付钱啊。”
“也不是租的,是跟人借的。”
“那也要还啊。”
“不需要还。”
“不管怎样,坏了的东西总要修,你也希望住在一个舒适的地方对不对?”
“我不喜欢现在的房子,有很多蜘蛛和蛾子。”
“因为这里离草和树很近,我的家到了夏天还有很多蚂蚁呢,我就用可以除蚂蚁的药——很抱歉你不喜欢现在的房子,等你长大了可以买一个自己喜欢的房子。”
事后想想,我这么说也是不对的,不应该撞门不是因为父母需要花钱修,而是因为这本身就是错误的行为,可当时却话赶话被她牵着鼻子走了——发现她常常喜欢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来绕别人,客气一点说是小孩子的天真幻想,不客气就是撒谎成性了。
她突然释然地从床上一跃而起,自作主张地宣布:“去吃零食!”
我不好再多说什么,把椅子放到一边,跟着她出去了。
之后我一直和颜悦色,对两个孩子的请求几乎有求必应,她们玩一部旧手机上的游戏也不再出言制止,只是用读故事的方式委婉地将她们的注意力转移开——我承认有点被凯瑟琳的影子吓到了,安卡也令我寒心,觉得朽木不可雕,不想再引起任何不必要的争端多耗心神,不过我已经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在琳达面前好好告一状,不能让这个小小孩童以为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毫无后果地将成年人玩弄于股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