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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第1页）

自青风镇除妖归来，叶灵的剑穗几乎就没离开过手。每日酉时刚过，演武场的青石板上准能寻到她的身影，直到亥时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她才会提着沾了夜露的剑囊，恋恋不舍地离开。

这夜月色格外清亮，银辉洒在演武场上，像铺了层碎雪。叶灵握着凝云剑，手腕轻转，剑刃划破空气，带出“咻”的轻响，正是流云剑法第七式“云卷云舒”。她刻意放慢动作，回想简悠白天教她时的姿态，灵力顺着经脉缓缓流淌，却总觉得差了点韵味——剑招是够熟练了，可少了几分如云般自在的灵动。

正琢磨着，身后忽然飘来一缕冷梅香，清清淡淡的，却让叶灵的动作瞬间顿住。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握着剑柄的手悄悄收紧。

“师父？”叶灵转过身时，脸上已漾开浅浅的笑，目光落在柳树下的身影上。简悠穿着素白的长裙，月光落在她发梢，几缕碎发随着夜风轻晃，衬得她眉眼愈发清冷，却又美得像月下凝成的霜花。

简悠缓步走近，目光掠过她手中的凝云剑，又落回她微汗的额头：“这几日剑法练得勤，进步倒是快。”她顿了顿，语气软了几分，“只是招式太实，像被框在了架子里，少了点自在气。”

叶灵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也觉得不对，可总找不到感觉……”

“我教你。”简悠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剑柄，“剑给我。”

叶灵连忙递过剑，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掌心，只觉一片冰凉，却让自己的指尖瞬间发烫。简悠接过凝云剑，脚尖轻轻一点青石板，身形骤然跃起——月光下，她的裙摆如蝶翼般展开，长剑出鞘的瞬间，淡蓝色的灵力裹着剑刃，竟真如云絮般轻柔。

“你看，”简悠的声音随着剑风传来，“‘云卷云舒’，重点在‘舒’字。”她手腕翻转，剑刃划过一道圆弧，灵力落在青石板上，竟只留下浅浅的痕迹，“不用刻意用力，让灵力跟着心意走，像风拂云动，自然而然。”

叶灵看得入了迷，连呼吸都放轻了。她从未见过简悠这样练剑——平日里教她时，简悠总是带着几分严肃，可此刻在月光下，她的动作却透着几分慵懒的灵动，仿佛与这月色、夜风融为了一体。直到简悠将剑递回来，她才回过神，脸颊微微发烫：“师父，我好像懂了。”

“嗯，你试试。”简悠退到柳树下，靠在树干上，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叶灵深吸一口气，握着剑柄，试着像简悠那样放松。灵力缓缓涌出，剑刃轻颤，这一次，竟真的少了几分滞涩。她一遍遍地练着，剑风里渐渐有了云的轻柔，偶尔余光瞥见简悠的身影，心里就莫名安定。

半个时辰过去，叶灵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手臂也开始发酸。她刚想停下，一块带着冷梅香的手帕忽然递到了面前——是简悠走了过来，指尖捏着手帕的一角，目光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别太累了。”简悠的声音比月色还软，“修炼讲究循序渐进，逼得太紧反而容易岔气。”

叶灵连忙接过手帕，指尖又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这一次，她没敢多停留，飞快地低下头擦汗，声音细若蚊蚋：“谢谢师父……”

简悠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却没点破，只是转身走到一旁，捡起她落在地上的水囊，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喝点水，歇会儿再练。”

叶灵接过水囊，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心里也暖暖的。她看着简悠靠在柳树下的身影，月光落在她的发梢，忽然鼓起勇气问道：“师父，您怎么会来这里呀？”

“路过。”简悠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峦上，语气平淡，却又补充了一句，“想着你大概还在练剑，就过来看看。”

叶灵的心猛地一跳，握着水囊的手紧了紧，脸上的笑意却忍不住更深了。夜风拂过，带来柳树的清香，月光依旧清亮，演武场上，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伴着偶尔的剑响，安静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