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雅间里,便只剩下了大快朵颐的素问和尚在抽噎的欢儿。
“哎,”素问用筷子头点了点桌子,示意欢儿不必拘谨,“别怕,你们那位白大人又不吃人。可要来一口?”
欢儿哪敢,连连摇头。
素问也不勉强,夹了块桃花酥递过去:“那尝尝这个?你们这儿的点心做得不错。”
欢儿迟疑地接过,见素问笑意盈盈,并无半分官家大人的架子,胆子才大了些。
“姐姐你生得好看,瞧着和楼里的姐姐们不大一样,”欢儿小声窃窃道,“你也是官府中人么?”
“我?”素问抿了唇,瞧向窗外那于段段七彩间旋飞的花魁,道,“我就是个……闲人。对了,底下那位姐姐好俊的功夫,仅凭几根带子就能飞来飞去,也不怕掉下来?”
欢儿忙擦了擦眼泪,与有荣焉地说道:“姐姐说的是无双姐姐罢?她可是咱们拂春楼的头牌!人美不说,就这身轻功,听说是独门绝技呢。奴家要是有无双姐姐一半的美貌和本事,这辈子都值啦。”
她说着,又偷偷打量了素问几眼,由衷道:“不过,奴家瞧着您面生,姐姐是打外地来的么?”
素问顺着白蔹离开的方向懒懒地瞥了一眼:“算是吧。被个讨债的官差,从忘川渡一路追到这儿来的。”
欢儿不懂,还想再问,素问却扭头看向那道在丝绦间翻飞的绝色身影,目光落在花魁旋身时露出的后颈上,那里,似乎有一抹极淡的红痕掠过。
“不过的确自很远的地方出生便是了,且专门……钓些不听话的鱼的。”
于白蔹而言,查明一介铺户主人的名姓算不得什么事。只是那些女子听闻此事与案情相关,竟无人愿相帮。
故而她不得不原路返回,遣人前去告知司内中人留意红袖铺。然一入内,素问的调侃声便先至了:“依白大人的官威,可是寻到合适的人选了?”
白蔹只得回着:“自是没有,待我查清那老板底细,掌握好关键证据,届时会亲自上门拜访。”
“大人就不怕那大鱼跑了?”
“我诛妖司并非等闲之辈。”白蔹瞥了眼桌上的景况,“倒是你,在这里吃的舒坦。”
欢儿却插了嘴:“大人莫要这般说素问姐姐,姐姐她人很好的。”
白蔹正疑欢儿为何这般偏袒那油嘴滑舌,却见素问搁下了碗筷。
“大人还是不会讨女儿家欢心。”素问托着腮冲她笑,另一手指着案上的空盘子,“案子是案子,吃饭是吃饭。天又不会因为你没吃饭就塌下来。再说了……”
一曲舞毕,台下人呼声叫好,水袖细长,收回时哗地打在窗格上。
“……谁说案子没有进展了?”
欢儿朝人影那处望去。
白蔹隐隐瞧见欢儿颈子后似有隐隐红意,可那又是何物?
素问站起身来,趋前几步:“我可是告知了欢儿姑娘,如何才能拥有楼下那姐姐仙女似的皮囊呢。”
一缕红意自她指尖,由点到线,溢得越发长:“正好我这儿啊,也没吃饱。就勉强再吃些餐后小点心罢。”
不过少顷功夫,便有几缕疾射而出,缠上了白蔹的手臂。
“你!”白蔹唤出声来,另一手倏地抽出断罪锏,欲要斩断那烦人的红,“你身上有何门道!”却未曾劈动,眼见着手臂吞的只余殷红。
素问调笑着凑到她耳边,吐气如兰:“白大人可是同我结了契的,不过白大人身上沾染的怨气,我的小家伙可喜欢的很呢。”
臂上烫意袭来,眼皮亦是沉了下去,只听得锏落地的哐当声。
……
待白蔹意识回笼时,过目之处尽是黑。只余融融的暖,触手一摸便是刺啦啦的,割得慌,是草么?
可敏锐的感知告诉她,周遭定是有活物在的。
“蔹儿,蔹儿?”好生熟悉的动静。
她回道:“是……娘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