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人能笑得这么天真,眼神却深得像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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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洺趴在课桌上,额头抵着冰凉的桌面。长长的刘海垂下来,像一道帘幕将他与外界隔绝。
今天他来的很早,天一亮他就来了学校。一夜未眠,眼皮沉重得发烫,但他庆幸没人会注意到——就像这半年来,没人注意过他和袁浩林之间那道无形的隔阂。
他还记得递出那封信的午后。空荡荡的教室里,袁浩林接过浅蓝色信封时,刻意避开了他的指尖。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他为什么不骂我?这个疑问在无数个深夜里反复浮现。袁浩林完全可以像对待其他惹恼他的人一样,把信撕碎摔在他脸上,或者像威胁郑南那样恐吓他。但袁浩林选择了最折磨人的方式——沉默地后退,从那以后,总是刻意绕开他坐的位置,体育课分组时宁可一个人站着也不和他一组。
连讨厌都不愿意施舍给我。
他宁愿袁浩林打他骂他,也好过这种彻头彻尾的忽视。那种小心翼翼的回避,比任何暴力都让人窒息。
“他们一定脱不了关系……”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生根发芽,“白清悦和郑南……一定是他们。”
课桌深处,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是他偷拍的袁浩林打篮球的照片,照片里的人跃起投篮,笑容灿烂。每看一次,心里的不甘就加深一分。
为什么警察还不抓他们?他几乎要质问出声。那些所谓的不在场证明,那些完美的说辞,都是假的。只有他亲眼看见那两个人先后消失在袁浩林家附近的巷口。
上课铃响了。方洺缓缓抬起头,透过刘海的缝隙,看见白清悦正从和同学的谈笑中坐回自己的座位,郑南则低着头在纸上写写划划。
他的手指在桌下慢慢收拢。
既然警察查不出来,那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他掏出手机,点开匿名论坛。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移动,每一个字都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
他不会让袁浩林死得不明不白。即便要用最不堪的方式,他也要让那两个人付出代价。
教室慢慢安静下来。方洺把脸埋进臂弯,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任凭泪水无声地浸湿了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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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操场上只剩下零星几个锻炼的学生。秦然刚结束第三圈慢跑,额角还挂着汗珠,忽然被人从右后方轻轻拍了拍肩。
“听说了吗?”白清悦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的调侃,“我现在是公认的‘杀人凶手’了。”
秦然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个依然带着笑意的女生:“你上午不是还说‘清者自清’?”
“可现在这水实在太浑了。”白清悦微微倾身,目光在秦然脸上流转,“而且,我们不是已经达成合作了吗?”
秦然注意到她今天把长发束成了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这个发现让她有一瞬间的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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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刚响,两人就在教学楼后的香樟树下汇合。
“先去篮球场附近看看。”秦然压低声音,“既然警方并案调查,两个案子一定有关联。”
白清悦默契地跟上她的脚步:“张文玉最讨厌篮球,却被放在篮球框里。凶手在刻意制造反差。”
“但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多。”秦然说道,“光靠这个很难锁定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