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警笛声撕裂了武馆街区的宁静。秦然被吵醒,刚披上外衣,急促的敲门声就震响了木门。
“警察!开门!”
她与陈平快步下楼。拉开门闩的瞬间,舅甥二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袁浩林的尸体赤裸地端坐在武馆正门的石阶上,晨光将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一层诡异的青灰色。脖颈处深紫色的勒痕如毒蛇缠绕,皮带的压痕在颈侧清晰可辨。
他双手被刻意摆放在膝盖上,指节僵硬地蜷曲,空洞的双眼圆睁,正直勾勾地对着“真然武馆”的牌匾。
那具被精心摆放的年轻躯体在晨光中微微泛着冷光,像一尊刚刚完成献祭的祭品。
徐舒蹲在尸体前,手套轻轻拨开死者额前凌乱的碎发。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脸色苍白的秦然和陈平:
“死者为什么会以这种状态出现在你们武馆门口?”
陈平下意识挡在秦然身前,而秦然的目光却死死盯住袁浩林微微张开的嘴——那僵硬的唇形,仿佛凝固着某个未喊出的名字。
警戒线外,早起的路人纷纷驻足。谁也没有注意到,对面街角,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安静地看着这一切,随后转身消失在晨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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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解剖室内,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刺鼻。柳北明将橡胶手套扔进医疗废物桶,转向等候已久的徐舒。
“死亡时间凌晨一点到三点,□□致昏,机械性窒息死亡。和张文玉的死法完全一致,像是…同一个人的‘作品’。”
徐舒盯着并排的两处伤痕,瞳孔微缩:“连环作案。”
他顿了顿,看向徐舒,“但凶器不是同一条皮带。”
“勒痕的宽度、皮质纹理都与垃圾场找到的那条不同。皮带扣的形状也有细微差别。”柳北明将放大镜递给她,“凶手换了一条皮带,但手法完全复刻。这是一种…固定的杀人仪式。”
“更关键的是,”柳北明用镊子指向袁浩林指甲缝,“这里发现了少量石灰碎屑,与张文玉指甲缝里的成分一致。两个案发现场,应该存在同一个污染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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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馆街区的走访并不顺利。老居民区的巷道如迷宫般错综复杂,深夜的目击者更是寥寥。
“拖行裸尸不可能走太远。”李锐站在武馆门口的石阶上,目光扫过斑驳的墙面,“凶手对这里了如指掌。”
与此同时,审讯室里的气氛格外凝重。
“上周四晚上,袁浩林带着几个混混砸坏了门口的监控。”陈平苦笑,“现在想来,简直是作茧自缚。”
徐舒翻看着武馆内部监控,画面定格在袁老汉佝偻的背影上。“他在武馆工作多久了?”
“一年零三个月。”秦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爷爷自己来应聘的。”
监控继续播放,画面中出现白清悦的身影。徐舒转向秦然:“她为什么来找你?”
“她说想安慰袁爷爷。”秦然迎上徐舒审视的目光,“袁浩林被退学后,她一直很关心这件事。”
徐舒的目光从监控屏幕上白清悦的身影掠过,指尖在控制台上无意识地敲了两下。这个女生她记得——上周在学校里配合问话时,对方乖巧得体的应答令人印象深刻。
“你说她是来安慰袁爷爷的。”徐舒转向秦然,语气平静,“一个二班的学生,特意通过你一个六班的人来接触袁浩林的爷爷。这个关系,绕得有点远。”
秦然抬眼:“她只是热心。”
“热心是好事。”徐舒合上记录本,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命案现场周围出现的每一个‘热心人’,都值得记录在案。”
她起身,对身旁的警员交代:“武馆的监控取证先到这里。接下来重点查清两件事:一是袁浩林的人际关系网,特别是他在学校里的矛盾;二是他退学事件的详细经过,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要列入调查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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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侦科突然传来消息:在武馆后巷的垃圾箱边缘,提取到一小块沾有石灰的灰色布料。
“与篮球框上发现的布料一致。”柳北明将两份检测报告放在一起,“同一种劳保手套,看来是凶手的标配。”
徐舒已经拨通了李锐的电话:“李队,重点排查武馆周边500米内的废弃建筑,特别是带有石灰墙的。凶手很可能在那里完成作案后,将手套扔进了垃圾箱。”
半小时后,搜查队在同一个垃圾箱深处有了更重要的发现——用黑色塑料袋严密包裹的死者的衣物和一根皮带。经初步检验,皮带内侧刻着的“上进”字样与袁浩林脖颈处的压痕完全吻合。
垃圾清运记录显示,这个垃圾箱原本应该在凌晨五点清空。凶手的timing精准得令人不寒而栗——他赶在清运前完成了抛尸和证物丢弃的全过程。
徐舒靠在桌前,注视着白板上两个死者的照片。一个是品学兼优的沉默少年,一个是劣迹斑斑的校园混混,除了同校,他们似乎毫无交集。
但凶手用同一种方式,为他们划上了相同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