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那是一切向好的开端,但生活总就喜欢折腾一些大起大落落落落落的剧本,直到摔得粉身碎骨,每一次午夜梦回都是亲手撕开血淋淋的伤口,强行反刍所有附骨之痛,才意识到根本别无选择。
不,过去我别无选择,未来,我希望所有生命都有选择的权力,不必强求认同,但尊重自由,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
我并非不能理解争端摩擦有时避无可避,只是,人和妖之间,不应当是零和博弈。
梳理完洞桥会馆相关的可疑踪迹后已是月上柳梢头,拖拽鼠标将文件设置明早定时发送。我揉了揉酸涩眼睛,打开乾坤袋,推演完所有可能性,又确认过金属手环的正常工作状态,我拿出一粒药丸吞下。
食道堵得又干又噎,勉强咽下去还咳嗽几声,也不知道西木子从哪弄来的,妖精的药物应该不存在保质期一说。总之这回下了血本,躲在暗处的窥伺者,千万不要叫我失望才好。
回住所途中,三三两两人类和妖精沉默地清扫满地狼藉,灵力驳杂,不充分燃烧后产生的灰烬散发出焦意。
最近人妖间的武力冲突有些超出控制,可能也正是敌人希望看到的戏码。
手机屏又弹出一条紧急讯息,池年从阔伦托带回了流石事件的人类高层,据说与M国军方关系密切,雨笛馆长命我明日协助心灵感知考察组审讯,主要负责记录与交叉验证。
「收到。」
孑然前行,鞋跟踩过砖石路地板留下清脆撞击声,声息渐渐停歇。风中捎来异样讯息,我似有所感,转身时按下手环隐形开关。
“灵遥长老。”
月色下,妖精长者的和蔼神态蒙上雾化白纱,我无端打了个寒颤,表情恐怕有点勉强:“这么晚前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呵呵,文黛姑娘,太聪明有时候可不是什么好事。”
“您太客气了,有事直接手机上吩咐就可以了。”
他叹气的尾音落在寂静中,皱纹舒展时如苍天大树的根系纵深交错,面容温和又亲切,完美符合体恤小辈的爷爷形象。
“既然是要紧事,当然得亲自来一趟。”他拿出空间系牢笼,球体上黝黑的花纹狰狞嘶吼,朝我逼近。
“劳烦文黛姑娘在我这儿暂做休息了。妄图逃走的话……”
我十分乖觉地双手举过头顶,“您太看得起我了,走之前,长老能稍等几分钟么?至少让我把浏览记录、收藏夹和妖精论坛的评论都删除注销,才能安心闭眼,对吧?”
“文黛姑娘说笑了,你如今举目无亲,真出什么‘意外’,恐怕都无人为你收尸,一点身外名,又何须在意。”
老阴比,还真是专往人心口捅刀子。
话未毕,强大的吸附力扭曲了眼前景象,无形的束缚卡住咽喉与四肢,药丸开始发挥作用,我霎时喷出一口血,视野彻底坠入黑暗。
等着吧,天马上要亮,请君入瓮的戏铺垫这么久,伪善恶徒该揭开老底狼狈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