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一定有想传递给大家的话语,请转交给我。在下愿意代你成为神明,”李吹星和季钰同立在宿舍楼天台之上,郑重开口,“你绕了一大圈路,又是鼓动我做政客型偶像,又是让我发动政变,也是为了这一点吧。”
季钰大惊,这个家伙怎么如此敏捷。既被说中,她也不推脱,点头承认。
李吹星欣然而笑,道:“好歹略知了进退,善哉。”又问季钰魔法的来源和使用的方法。
季钰说:“我目前的猜想,是幕后黑手分配魔法。用起来也容易,只要意念坚定、催动其发动便好。除了大型的魔术,譬如插入或抽取记忆、逆转时间、起死回生什么的,似乎所有魔术都可以直接发出。”
其实魔法的起源并不那么简易,也不单纯是幕后黑手的奖惩制度。不过……先这样解说吧,季钰想。
吹星闻言悚然一惊,喃喃道:“你要小心!某愿为姐姐死难。”
季钰同学,既然你能带着我飞翔,那便有人能够轻易将飞旋的高速子弹射入你的胸膛。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故而起死回生的魔术如此难以施展。
咱们这里已经远不是风平浪静的孤岛了,刀和火已经被分配到了每个活着的同学之手。而在这一座孤岛之上,我们将离文明很远,与我们唇齿相依的将是我们内心的欲望。
而且魔法太轻飘飘了,李吹星头痛地想。杀人越货之中,一拳一脚打杀是一毛钱一毛钱付款,刀劈剑砍是五块钱五块钱付款,用枪是乱撒百元大钞,魔法是扫码支付。
李吹星幻想过成为行走江湖的大侠,她曾在梦里持刀大砍猪狗一般的恶霸。但她大笑乐醒之时,却在鼻腔闻到了铜锈般的血的味道。她大叫一声,却觉天旋地转,上下左右都是四散的肉沫。吹星一把拉开窗帘,只见弯刀一样高悬在天的月亮,仿佛就是她梦里使过的那一把。她有着无比真实的感觉,一百年或一千年前,确实有个人在她刀下一点点地没了气。可恨她并未细细梦见那人的劣迹,只记得那是个恶霸罢了。
从此,吹星再难做武侠梦。
但若是她白衣飘飘(校服整体是白色的,可惜不飘),拿个魔杖远远地射出一道光,对面的人像一片羽毛掉下去,或者变成灰尘消散在风里。她还会如此多虑多思吗?
李吹星一把扇死一只嗡嗡乱飞的苍蝇,说:“不过是读过类似的故事,稍有所感罢了……至于你的思路,咱俩又不是没有一起玩过狼人杀。你摸一张预言家,我摸一张猎人,你眼神跟我一对上,我便帮你跳(自称自己是预言家报查验身份),这种事情咱也干过。”
季钰见朋友大义凛然之态,心中一荡,道:“吹星!现在同学们对魔法认识模糊。趁现在,用政客偶像的身份回去夺取政权。告诉大家魔法就是上天赐予的、美丽绚烂的礼物,不是令我们自相残杀的工具。”
李吹星又斟酌地说:“假如你需要传递信息……”
季钰笑道:“这个你放心!我们可以从天而降‘天意’小纸条,上面写一些乌七八糟的话,我再假装自己擅长密码学,破译它们就好了。”
李吹星瞥着她看,眼里分明说:还是在当先知!
季钰又说:“我这样,只是先知的代言人,不妨事。现在你还没有魔法,准确说,除了我之外的几乎所有人都暂未拥有魔法。不过,你可以借用我的力量。”
不待李吹星反问,季钰便拉过她手来,问道:“李吹星,你是否愿意共享我的魔力、成为班长,和我一道守护我们的同学。”
李吹星答道:“自然可以。从今日起,俺便跟随季钰同学一道惩恶扬善,若哪天从这里上掉下去,碎成八——”
季钰不想再次听到“死”的字眼,更不想听李吹星描述死状。她立刻打断:“我要你跟我约法三章。第一,我要你仔细你自个儿的小命。”
李吹星在上个时间线里辞世时,天上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雨水温柔地冲刷掉她生命的痕迹,季钰握住她水中的手,可吹星再不能言。行凶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彼人可以轻松地回到正常的时间之中,没准还有一生的时间呢。
当季钰回到正常的时间时,外头却是晴天,一点雨丝都见不到。
季钰的心里,下起连绵不断的阴雨。一夜一夜下着的,不停歇的雨。
“伤禽我是笼中鹤,沈剑君为泉下龙。”季钰悲痛地念道,她的泪水几天来已经快流干了。她的朋友徐翔宇一定要陪着她,和她一同在她开辟的坟前祭奠。
不料她过去的生物老师路过此地,笑着问她:“怎么老看见你俩在刨地?真应该派你们这样的小鬼去试验田卖卖力气。”
她当时不怎么乐意回答,撇开眼神。陪她来的徐翔宇则用唱赞美诗的口气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