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秋点点头,脱下外套,动作自然地走向厨房。她系上围裙——一种与她冷冽气质极不相符的装扮,打开冰箱,开始准备晚餐。
她选择了几个步骤繁琐、需要耐心等待的菜式,仿佛这样就能合理地延长待在楼下、不去打扰的时间。
厨房里渐渐弥漫起温暖的食物香气,与楼上卧室冰冷沉寂的空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千秋偶尔会停下动作,抬头望向楼梯的方向,眼神里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
那是一种混合着责任、担忧,以及一丝……因无法触及对方真实世界而产生的无力感。
她的未婚妻,强大到可以拒捕,却脆弱到为另一个人心碎。此刻正躲在楼上,独自消化着失恋的痛苦。
而她,沈千秋,手握重权的第七战区指挥官,能调动千军万马,却不知道该如何敲开一扇门,去安慰一个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人。
晚餐的香气越来越浓郁。
楼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沈千秋将最后一道汤小火慢炖着,解下围裙。她走到楼梯口,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上去。
她只是对A吩咐道:“看着火,汤好了就叫她。她如果不想吃,就别勉强。”
说完,她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客房。
门关上。
一门之隔,两个世界。
一个在黑暗中沉沦于过去的无望爱恋。
一个在灯光下沉默地守望着现在。
而连接她们的,只有空气中渐渐弥漫开的、带着些许暖意的食物香气,以及那份沉重又别扭的婚约与承诺。
沈千秋在客房的书桌前坐下,却无心处理带回的文件。她的注意力无法集中,耳边似乎总能捕捉到楼上极其细微的、并不存在的动静。那份关于时湛失恋的认知,像一根细刺,扎在她惯常冷静思维的模式里,带来一种陌生而滞涩的干扰。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厨房里汤煲的咕嘟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最终,A小心翼翼地敲响了客房的门:“队长,汤好了。”
沈千秋起身,走到厨房。她盛了一碗汤,又配了几样清淡小菜,放在托盘里。她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汤,犹豫了片刻。
直接送上去?以什么名义?晚餐的关心?长官的慰问?还是……未婚妻的……?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适。她最终放弃了亲自送上去的打算,转向A:“送上去吧。就说……是命令,多少吃一点。”
“是!”A接过托盘,像是接过一项重大使命,脚步沉稳地上了楼。
沈千秋站在原地,没有离开厨房,仿佛这里是她此刻唯一的阵地。她听着A的脚步声停在主卧门口,听着轻轻的敲门声,听着A一板一眼地传达:“时小姐,队长吩咐,请您用点宵夜。”
里面沉寂了片刻。久到沈千秋几乎以为时湛睡着了,或者根本不想理会。
然后,一声极轻的“咔哒”,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出来,接过了托盘,随即门又关上了。自始至终,没有露出时湛的脸,也没有任何话语。
A完成任务,下楼复命:“报告队长,时小姐收下了。”
沈千秋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嗯。”
她回到客厅,却没有回客房,而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一份军事期刊,却一页也没有翻动。她只是那么坐着,像一尊沉默的守护雕像,无形的感知却牢牢锁定在楼上那个房间。
……
楼上,时湛看着床头柜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以及几样精致的小菜。空气里弥漫着食物温暖诱人的香气,与她内心冰冷的荒芜格格不入。
“命令?”她嗤笑一声,声音沙哑,“沈长官真是……无时无刻不忘本职。”
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心口的钝痛和疲惫让她只想彻底沉入黑暗。
可那汤的香气固执地萦绕着她。
她想起早上那份原封不动后被加热的早餐,想起沈千秋那句“没来得及”吃。那个女人,是不是总是这样,只顾着下达“命令”和要求别人,却忽略了自己?
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