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然把脸深深地埋进程予安的颈窝里,滚烫的眼泪瞬间浸湿了她的衬衫和肌肤。“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程予安僵硬的身体终于动了。她没有推开林叙然,反而伸出双臂,用一种近乎笨拙的姿势,将林叙然紧紧地、紧紧地回抱在怀里。
程予安的一只手覆在林叙然的后脑上,将她的头更深地按向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则在她颤抖不止的背上,一下一下、带着安抚的力道轻轻拍着。
程予安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下颌线紧紧地收着,眼眶红得吓人,却始终没有让一滴泪落下来。
“…别哭了。”程予安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程予安顿了顿,将林叙然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程予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容置疑的坚定,在林叙然耳边响起:“这件事,没完。”
林叙然的情绪已经彻底失控,像一列冲出轨道的火车,再也无法停下。程予安在自己耳边说了什么根本听不进去,整个世界都缩小成了自己内心翻江倒海的痛苦和压抑已久的爱意。
林叙然只是本能地、执着地,要把那些藏了太久太久的话,全都倾吐出来,哪怕说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我…我很早就喜欢你了。”林叙然的声音被哭泣切割得支离破碎,断断续续,“就在高中的时候…你太耀眼了,我不敢和你表白,只能更加努力的埋头学习让自己更能配得上你一点。”林叙然把脸埋在程予安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那让自己安心又心痛的气息,滚烫的眼泪像是要把她的皮肤都灼伤。
“我父亲让我和你联姻的时候,我是高兴的。可当他说出理由的时候,我拒绝了,真的,我跑了出去…结果、结果他根本不死心,给我们俩居然都下了药。”说到这里,林叙然似乎又一次被那不堪的回忆击垮,呜咽声几乎盖过了自己的话语。林叙然抓着程予安衣服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仿佛那是自己在汹涌的情绪海洋中唯一的浮木。
“我爱你…我爱你程予安…”这句话像是用尽了林叙然最后一丝理智,之后的话语便彻底失去了逻辑,只剩下最纯粹的情感宣泄,“对不起。”
程予安抱着林叙然的手臂在一瞬间收得死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勒断。
“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我爱你,程予安。”
这两句话,像两把烧红的利刃,精准地刺穿了程予安用冷漠和理智筑起的所有心防,直抵最柔软的核心。
程予安一直以为,这场婚姻于林叙然而言,不过是一场被家族安排的、不情不愿的闹剧;她以为林叙然对她的所有纠缠,都只是小孩子得不到糖果的不甘心。
可程予安从未想过,原来在这场荒唐的算计之下,掩埋着一颗如此真挚、如此卑微、又如此滚烫的真心。
程予安什么都明白了。林叙然那些看似无理取闹的“作”,那些在她底线上反复横跳的试探,那些在她出差时没完没了的电话…原来都不是为了气她,而是用一种最笨拙、最幼稚的方式在说:“我喜欢你,你看看我。”
心脏像是被泡进了滚烫的酸水里,疼得她几乎要痉挛起来。
程予安没有说话,只是将下巴抵在林叙然的发顶,闭上了眼睛。一滴滚烫的、她极力隐忍的泪,终于从紧闭的眼角滑落,无声地滴进林叙然柔软的发丝里,瞬间消失不见。她用来安抚林叙然的那只手,此刻正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着。
“傻子。”程予安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带着一种极致的心疼和懊悔,“你这个……天底下第一号的大傻子。”
“嗯,最最喜欢你的大傻子。”你的声音从她怀里传来,闷闷的,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宣告一个再也无需隐藏的事实。
林叙然闷闷的一句话,像是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搔刮过程予安那顆被震得千疮百孔的心。那句话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未止的哭腔,却又有一丝尘埃落定后的、孩子气的坦然。它轻而易举地就击溃了程予安最后一丝紧绷的神经。
程予安抱着林叙然的手臂,力道不自觉地又加重了几分,仿佛想用这种方式来确认怀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一场让她心碎的幻觉。
程予安将下巴更深地抵在林叙然的发顶,轻轻地蹭了蹭,这是一个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尽温柔的动作。
程予安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似乎想把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压下去,但再次开口时,声音里却带上了无法掩饰的颤抖和哽咽。
“是,我的。”程予安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才用一种近乎叹息的语气,在林叙然耳边低低地、一字一顿地补充完整,“是我的……大傻子。”
那几个字,像一个失而复得的烙印,重新烫回了它原本的位置。过去那些误会、争吵、隔阂,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原来绕了这么大一圈,这个让程予安头疼了半辈子的小混蛋,心里装的全是她。而她,也亲手把这个全世界最傻的、只属于她的大傻子,推开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