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扔进深渊的石头,在不断下沉,四周是无边的黑暗和死寂,只有经脉里那股狂暴能量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烧着她的意识。
疼,无处不在的疼。
骨头像散了架,内脏仿佛被搅碎,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
她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刚起就缠绕上她濒临崩溃的神经,死在这样一条肮脏、黑暗、无人知晓的下水道里,像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
不。
一个更强烈的声音在她意识深处呐喊。
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还没找到回去的法子,堡垒还在危难中,墨辰他们还在苦战,那些隐藏在幕后的黑手还在逍遥……还有她那片刚刚诞生一丝诡异生机,或许能解决粮食危机的空间……
她怎能如此窝囊地死在这里!
强烈的求生欲点燃了她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她开始本能地、疯狂地运转五毒功法中最核心的心法,不再强行压制或引导那股狂暴能量,而是尝试接纳它,如同接纳自身的蛊虫,将其拆解、剥离,融入残破的经脉。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刀尖起舞,在悬崖漫步,她的意识在痛苦中保持着诡异的清醒,引导每一丝能量流转。
【烛幽】静静躺在她手边,笛身黯淡,裂纹更深,却依旧散发着与她同源的微弱气息仿佛在默默守护她。
口袋中,小天蛛传来焦急的精神波动。
它想帮忙却无能为力,只能拼命吸收凌玥体内散逸出的混乱能量,试图减轻她的负担。
时间在黑暗中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一瞬,也或许是万年。
凌玥猛地咳出一大口粘稠而腥臭的黑血,吐出这口淤血,她胸口的窒闷感竟随之减轻。
她……撑过来了。
那股狂暴能量并未消失,依旧盘踞在她体内,却已被分割、束缚在几条主要经脉的节点处,如同被暂时束缚住的动物,虽然仍在不断侵蚀着她,但至少暂时不会立刻致命。
她艰难地睁开眼,四周仍是浓稠的黑暗,但她的感知却变得异常清晰。
她能“听”见远处水滴坠落,能“辨”出空气中复杂的气味,能“感受”到身下金属的冰冷与粗糙——还有手中紧握的金属仪器和防水地图。
记忆如潮水涌回。
她杀了狙击手,拿到了“门”……“钥匙”……哭泣峡谷……的线索。
必须尽快回去!
她尝试动了一下手指,钻心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依旧虚弱得可怕,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她的经脉虽然暂时稳定,但如同布满裂痕的瓷器脆弱不堪。
她借储物空间的微弱波动,艰难地取出最后一支生命精华液,毫不犹豫注入颈侧。
温和的生命能量流淌开来,如甘泉滋润干涸大地,有效缓解了疼痛又修复了细微损伤,虽然这只是杯水车薪,却总算让凌玥恢复了些许行动能力。
她扶住冰冷管壁挣扎起身,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随后拾起【烛幽】当作拐杖,勉强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辨明方向后,她沿来路踉跄返回。
黑暗与寂静如潮水般涌来,吞没了她沉重的脚步声与喘息,虚弱和孤独如影随形,不断蚕食着她仅存的意志,背后的伤口仍在渗血,每一步都牵扯出撕裂般的剧痛。
不知走了多久,她只能依靠残存的记忆,以及【烛幽】传来的微弱感应,在这座迷宫般的下水道里艰难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