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吸里呼噜地往肚子里塞了两大碗,吃完后,莫老五便领着江月往村西头走去。
鲍穆侠的住处比莫老五家稍好些,是个带着个小院的瓦房,院墙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显得有几分清寂。还未走近,便闻到一股混着多种草药的清苦味。
莫老五上前叩响了木门。不多时,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是昨日在红衣教圣坛有过一面之缘的鲍曦。她看到江月,眼睛顿时一亮,将门完全打开,脆生生地喊道:“师父!师父!那位很厉害的大侠来了!”
她又转向江月,小脸上带着欣喜和一丝敬畏:“大侠,吃了吗?”
这时,一位中年男子屋内缓步走出。他脸色发白,病怏怏的,身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袍。他目光温和而睿智,落在江月身上时,微微顿了一下。
“在下鲍穆侠,见过这位侠士。”鲍大夫拱手行礼,语气平和,“曦儿昨日归来,已将侠士仗义出手、探查圣坛之事告知在下。侠士义举,在下代江津村百姓先谢过了。”
这大夫瞧着当真面熟。
江月一下没能想起来,先拱手还了一礼,没有过多寒暄,“鲍大夫客气了,在下江月。今日冒昧来访,是受人之托,转交一样东西给大夫。”
说着,江月从包裹中取出一个脏兮兮的瓷瓶递了过去,声音低沉了几分:“这是一位名叫洛奇飞的,临终前托付于我,让我务必交到鲍大夫手中。他说希望大夫能凭此血,研制出克制尸毒的解药。”
“洛大哥……”一旁的鲍曦闻言,眼圈瞬间就红了,低下头,小声啜泣起来。
鲍穆侠接过瓷瓶,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揭开瓶塞,用一根银针探入,挑着少许血液看了看,又将其置于鼻下极轻地一晃,随后眉头越锁越紧。
“是深度侵蚀后的毒血。”
鲍穆侠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压下心中的波澜,“洛奇飞……是个好汉子。”
他转过身,开始在药柜里挑挑拣拣,江月倒好像终于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鲍大夫,您与明教是何关系?”
鲍穆侠挑拣药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动作,他没有抬头,声音里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淡:“这村里就两种人。”
他指了指窗外,“一种是当年我们这些明教大变后逃出来的江湖客;另一种就是李渡城被瘟疫吞噬后,残存的平常百姓了。”
江月彻底想起来了,一边嗯嗯答着,一边凑了上去:“就是长安城大光明寺之变?”
鲍穆侠拿起一株干枯的草药,轻轻捻动着:“当年事变后,我教举教西归,我们这些身上带伤、或是年纪大了、病了的,跟不上大队,辗转流离,最后逃到了还算安稳的李渡城……那时啊,谁心里不存着点念想,盼着教主他老人家哪天能回来接我们……”
鲍穆侠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苦涩:“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年……音讯全无。”
他似乎陷入了回忆,语气里带上了一点莫名的唏嘘:“经了大乱的人,全身是伤,只想把自己藏起来。‘小雷公’放下‘雷木槌’拿起了铁匠锤子;‘袖中针’戚少芳真的做起了针线活,靠帮富家缝补衣裳赚些营生;我这个‘病郎中’也破了只给教中兄弟医病的铁律,从此走街窜巷,做了个行脚大夫。”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不知是嘲讽还是无奈的笑意:“还是‘天山鹰’张恒景厉害,毕竟做过天字门门主的人,人家开了间当铺,城里的人都叫他声张老板。嘿嘿,你说好笑不好笑。”
“想不到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明教五散人。”
江月咧着嘴,这位是当年毒神殿副本的BOSS,被天一教捏成了傀儡,还有个叫鲍风风的女儿,后面再也没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