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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里的糖纸太阳(第1页)

清晨六点半的宿舍楼道,还浸在初秋未散的凉意里。通风窗没关严,风裹着楼下香樟树的落叶味钻进来,在瓷砖地面上打着旋儿,只有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的轱辘声“咕噜咕噜”地在空旷中悠悠回荡。突然,“哐哐哐——”三声重响猛地砸在302宿舍的门板上,力道大得让门板都跟着颤了颤,顾绪欣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像穿了扩音器,直接穿透门板钻进郁唸的耳朵里:“郁唸!快醒醒!今天早读要突击默写《沁园春·长沙》,老班昨天特地在课代表那儿放了话,迟到的、没默出来的,直接去办公室‘喝茶’!你再睡,真要被他抓去当典型了!”

被窝里的郁唸猛地从混沌中惊跳起来,额前的碎发都跟着晃了晃,眼睫上还沾着没醒透的困意。她向来浅眠,最受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噪音——上学期有次也是顾绪欣这样敲门,她惊醒后心跳快得差点喘不过气,最后愣是在课堂上走神了半节课。此刻被再次打断睡眠,郁唸瞬间就炸了毛,抓起枕边印着小熊图案的棉布枕头,凭着模糊的方向感就往门的方向狠狠一扔。枕头“咚”地一声闷响砸在门板上,又弹回地上滚了几圈,棉絮在里面晃得小熊耳朵都变了形。门外的顾绪欣像是被这动静噎了一下,停顿了两秒,随即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度,连带着点急:“我没跟你开玩笑!课代表刚在群里发消息,老班已经在教学楼门口等着了,手里还拿着默写纸呢!你快点啊!我在楼下自行车棚等你,再晚我俩都得迟到,到时候一起去办公室‘喝茶’!”

脚步声“啪嗒啪嗒”地渐渐远去,帆布书包带子碰撞的轻响随着脚步越来越淡。郁唸还维持着坐起身的姿势,后背抵着冰凉的铁制床架,金属的寒意透过薄薄的睡衣渗进来,可她却没觉得冷——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像揣了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撞得她肋骨都隐隐发疼。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脸埋回还带着体温的枕头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味道,那是妈妈特意给她选的,说能助眠,可这点安神的气息此刻根本压不住心底的焦躁。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毫无准备的突击检查,尤其是需要在全班同学面前低头写字。初中时一次英语听写,她因为紧张,钢笔漏墨,墨水在听写纸上晕开一大片黑渍,把“beautiful”写成了“beautifu”,同桌当场就笑出了声,还把她的听写纸拿给周围同学看,最后全班都知道她“写字丑还会漏墨”。从那以后,只要在人前写字,她就会控制不住地紧张——万一这次钢笔又漏墨怎么办?万一紧张得手发抖,把“橘子洲头”的“洲”写成三点水的“州”,被后排同学偷偷指出来怎么办?万一默写速度慢,最后交卷时全班人都等着她,目光齐刷刷落在她后背上怎么办?无数个“万一”像疯长的藤蔓,带着细小的刺,顺着脊椎缠上心脏,越收越紧,让她烦躁得想把床头柜上那支新买的钢笔直接掰断。

在床上蜷了不到半分钟,上课铃的影子就在脑海里晃悠,郁唸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脚腕不小心撞到床梯的铁栏杆,“嘶”地吸了口凉气,疼得她龇牙咧嘴,却没时间揉——顾绪欣说老班已经在教学楼门口了,迟到的后果她不敢想。她抓过搭在椅背上的蓝白相间校服,胡乱套在身上,扣子扣错了两颗,把第二颗扣进了第四颗的扣眼里,校服下摆一边长一边短都没发现。袜子更是随手从抽屉里抓了两只,一只正一只反,袜口的松紧带卷在脚踝上,她踩着拖鞋“噔噔噔”地冲到洗漱间,连镜子都没顾上看。

水龙头拧到最大,冰凉的自来水“哗啦啦”地扑在脸上,带着点初秋的刺骨凉意,激得她打了个寒颤,这才勉强压下那股即将失控的窘迫感。她对着镜子抓了抓鸡窝似的头发,指腹蹭到额前的碎发,才发现头发因为出汗贴在了头皮上。瞥见镜中自己眼底的红血丝,还有因为没睡好而微微浮肿的眼皮,郁唸又掬了把水拍在脸上,这才抓起搭在毛巾架上的书包往楼下冲。

宿舍楼下的自行车棚里,顾绪欣正踮着脚往楼道口望,看见郁唸跑出来,立刻挥了挥手:“你可算下来了!再晚两分钟,早读课就开始了!”说着把郁唸的自行车从车棚里推出来,车把上还挂着一袋温热的豆浆,“我给你买的,路上喝,垫垫肚子。”

郁唸接过豆浆,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里的烦躁稍稍退了点,却还是没什么胃口,只低声说了句“谢谢”。两人推着自行车往教学楼走,路上遇到不少往教室赶的同学,大家都步履匆匆,手里拿着语文书,嘴里念念有词——不用想也知道,都是在背《沁园春·长沙》。郁唸捏着豆浆袋的手指紧了紧,把豆浆塞进书包侧袋里,加快了脚步。

一路赶到教学楼,早读课的预备铃刚好响完最后一声。郁唸扶着教室后门的门框,弯着腰大口喘气,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校服的衣领,贴在脖子上,又凉又黏。她抬头扫了眼教室,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坐好了,双手捧着语文书,嘴唇快速动着,只有她的座位还空着。顾绪欣坐在前排靠过道的位置,偷偷回头冲她使了个眼色,嘴型比着“快过来”,还指了指她桌角的语文书——显然是帮她把书拿出来了。

郁唸踮着脚,尽量不发出声音,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刚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放,还没坐稳,班主任就抱着一沓白色的默写纸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手里的默写纸用回形针别着,往讲台上一放,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翻书的声音都停了。

“今天突击默写《沁园春·长沙》,”班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目光扫过全班,像是在确认有没有人迟到,“给你们五分钟时间翻书复习,五分钟后,所有人把语文书收起来,开始默写。默写纸我已经标好了学号,写完直接交给组长,最后组长统一交给我。”

话音刚落,教室里立刻响起一阵“哗啦啦”的翻书声,还有笔尖在草稿纸上快速划过的“沙沙”声,像是无数只小虫子在爬。郁唸的指尖却冰凉得厉害,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连翻书的动作都带着点僵硬。她把语文书从桌角拿过来,手指在书页上蹭了蹭,才翻到《沁园春·长沙》那一页——书页上还留着她之前画的波浪线,重点句子旁边写着注释,可此刻那些熟悉的字迹却变得陌生起来。她眼睛死死盯着“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几个黑色的铅字,可越是用力看,那些字就越像在纸上跳着杂乱的舞,笔画都变得模糊不清,“橘子洲头”四个字甚至像在旋转,让她头晕。

她能感觉到周围同学投来的目光,哪怕只是邻座的林晓翻书时不经意的一瞥,都像被放大镜照着,灼热地落在她的背上,让她浑身不自在。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校服的衣角,把浅蓝色的布料捏出了几道深深的褶皱,指腹都泛了白。她试着深呼吸,像妈妈教她的那样——吸气四秒,屏息两秒,呼气六秒,可试了两次,心脏还是跳得飞快,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班主任突然想起什么,拍了拍讲台:“对了,我今天要去教务处开早会,默写期间的纪律就交给憶音负责。”说着看向教室中间靠前排的位置,“憶音,你是学习委员,多盯着点,别让同学作弊,有问题等我回来再说。”

“好的,老师。”憶音站起来,声音清亮,带着点少年人的干净。她穿着和大家一样的校服,却总给人一种清爽又温柔的感觉——头发扎成一个低马尾,碎发用黑色的小发夹别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时,会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浅浅的阴影,像蝴蝶停在上面。

班主任走后,憶音从座位上站起来,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笔记本,走到教室后排。后排的两个男生正低着头小声说话,手里的语文书摊在桌上,却根本没看。憶音轻轻敲了敲他们的桌子,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现在是复习时间,有问题可以等默写结束后再讨论哦,不然会影响其他同学的。”

那两个男生立刻闭了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郁唸的目光不自觉地跟着憶音移动,看着她走到前排,又绕回自己的座位旁——憶音的座位在她斜前方,隔着一个过道,刚好能看见她的侧脸。憶音停下来,帮同桌把掉在地上的橡皮捡起来,还笑着说了句“小心点”,同桌也笑了,点了点头。

“还有两分钟。”憶音抬起头,声音清晰地传遍教室,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记了些什么——大概是在记录时间。她的目光扫过全班,落在郁唸身上时,停顿了一秒,像是察觉到她的紧张,眼神里带着点淡淡的担忧,随即又移开了。

郁唸猛地回过神,赶紧把目光重新落回语文书上,可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她试着在草稿纸上默写前几句,刚写下“独立寒秋”,笔尖就顿住了——下一句是什么来着?是“湘江北去”还是“橘子洲头”?她慌得不行,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又把那四个字划掉,重新写,可手却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笔画歪歪扭扭,连“独”字的竖钩都写得像个折线。

五分钟一到,憶音走到讲台上,拿起班主任留下的默写纸,开始往下分发。白色的默写纸从第一排往后传,每张纸上都印着黑色的横线,最上方写着“《沁园春·长沙》默写”,右下角标着学号。传到郁唸手里时,她的指尖都在颤,捏着纸的边角,差点把纸撕坏。她看了眼右下角的学号——“23”,是她的学号。

捏着笔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墨水晕开一个小小的黑点,她才颤抖着落下第一个“独”字。这个字写得比平时小了一圈,竖钩还歪了点,郁唸盯着那个字看了两秒,想划掉重写,又怕浪费时间,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写。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一两声翻页的轻响,还有窗外风吹过香樟树的“哗啦”声。郁唸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滑,滴在默写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湿痕。她不敢抬手擦,怕一分心就忘了接下来的句子,只能微微歪着头,让汗水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上,再滴到衣服上。

写到“鹰击长空,鱼翔浅底”时,她的笔尖突然停住了——下一句是什么来着?是“万类霜天竞自由”还是“怅寥廓,问苍茫大地”?她的脑子像被一团雾裹住了,之前背过的句子全乱了。她慌得不行,眼睛下意识地往旁边憶音的默写纸上瞟——憶音写得很快,笔尖在纸上流畅地移动,已经写到下一段了。可就在她刚看清“万类”两个字时,憶音突然抬起头,刚好对上她的目光。

憶音的眼神很平静,没有责备,却带着一点警告的意味,像在说“不能偷看哦”,眼底还有点失望。郁唸的脸瞬间红了,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像被煮熟的虾子。她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默写纸上的空白处,心脏跳得更快了,连耳朵都开始发烫,手里的笔差点掉在地上。

就在这时,桌下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像是纸张摩擦的声音。郁唸疑惑地低下头,视线穿过桌腿的缝隙,看见一张叠成太阳形状的糖纸从旁边悄悄滑了过来,停在她的鞋子旁边。糖纸是暖黄色的,上面印着卡通太阳的图案,太阳的笑脸圆圆的,眼睛是两个小黑点,边缘还闪着细碎的金粉,在晨光的照射下,像真的有阳光在上面跳动。

她愣住了,顺着糖纸滑过来的方向望去——是憶音的座位。憶音正低头写着默写,侧脸在窗外透进来的阳光里显得格外柔和,嘴角似乎还带着一点浅浅的笑意,笔尖依旧在纸上流畅地滑动,没有丝毫停顿。察觉到她的目光,憶音没有停下写字的动作,只是悄悄抬了抬眼,对她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像蝴蝶扇动翅膀,嘴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像清晨刚从东边升起的太阳,温柔又明亮,没有一点刚才的失望。

郁唸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连呼吸都慢了半拍。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绕过桌腿,把那颗糖纸太阳捡了起来。糖纸很薄,指尖传来塑料的光滑质感,还有一点淡淡的橘子香味——大概是之前包过橘子糖。不知怎么的,心里那股紧绷的焦虑感竟莫名安定了些,像被阳光晒过的被子,暖融融的。她深吸一口气,把糖纸太阳放在桌角,重新看向默写纸,那些卡住的字句竟像被解锁了一样,缓缓在脑海里清晰起来——“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她小声地在心里默念着,笔尖重新在纸上滑动起来,之前发抖的手也稳定了许多。写“竞自由”三个字时,她特意放慢了速度,把笔画写得工整些;写“怅寥廓”时,还注意了字的间距,怕挤在一起不好看。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默写纸上,把黑色的字迹照得更清晰了,她甚至能看见笔尖划过纸张时留下的细微划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教室后面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像是在倒计时。当最后一个句号落在“浪遏飞舟”的后面时,郁唸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校服贴在背上,凉丝丝的。她把默写纸拿起来,对着阳光看了看,确认没有墨水洇开的地方,才放心地折好——对折两次,刚好能放进组长的文件夹里。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把那颗糖纸太阳拿起来,指尖捏着太阳的边缘,慢慢展开,又重新叠好,放进笔袋的夹层里——那里放着她平时用的橡皮和尺子,都是不会被压坏的东西,她怕把糖纸太阳压皱了。

抬头时,正好看见憶音也写完了,她正将默写纸仔细地折好,放进组长递过来的蓝色文件夹里。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发梢上,给黑色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边,看起来格外温暖。组长收完憶音的默写纸,又走到郁唸面前,郁唸把自己的默写纸递过去,指尖碰到了组长的手,组长还笑着说了句“写得挺快呀”,让她的脸又红了点。

下课铃准时响起,清脆的铃声在教室里回荡,同学们瞬间放松下来,有的伸懒腰,有的互相讨论刚才的默写,教室里又恢复了热闹。郁唸把语文书放进书包里,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垮了下来,才感觉到脚踝处有点疼——早上撞在床梯上的地方,现在开始隐隐作痛。

就在这时,憶音忽然转过身,手里拿着一颗包装精致的橘子糖,轻轻放在她的桌角。橘子糖的包装纸和刚才那颗糖纸太阳是同一个系列的,暖黄色的底色,印着小小的橘子图案,橘子上还带着绿色的叶子,顶端系着一根银色的细丝带,打了个小小的蝴蝶结。憶音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在郁唸的耳朵里,带着点温柔:“刚才看你好像卡住了,这个给你,橘子味的,吃了能放松点。我之前紧张的时候就会吃这个,挺管用的。下次别紧张啦,你写得其实很好,比我上次默写时写得还工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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