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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1页）

往回走时，朝阳慢慢迎了上来，踏在阳光里，命仙眉头紧锁，即便已经知道阳光不伤人，她还是不喜欢顶着太阳在外行走。

就是这么一磨蹭，她和每天早上进来东擦擦西擦擦的中年人类在房子外面撞了个正着。

对方还接着电话，看见她眼睛一亮，“小宋总，孩子就在家门口呢。”

本来碍于天色就压制着被挑衅生起的战斗本能，又被太阳照了一路。

命仙强压着破坏欲，想用一场持续的沉睡来平复翻滚的欲望。

陈姨见小孩走过来，忙不迭将门打开，整栋房子被水泄不通的灯照亮，没有留下一丝暗处。

宋闻清面色不虞站在客厅中间，手上的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陈姨，今天不需要打扫了，你先回去吧。”

啪嗒一声门响，房子里只剩下宋闻清和命仙两个人。

命仙站在门厅处，眼神无波无澜扫过人类，今天的人类起得很早，又要开始做人了。

“宋闻清，你起好早哦。”她打了个招呼，试图赖掉一顿人类食物，“今天我可以不吃早上这顿吗，我有点困想睡觉。”

“可以，你一直不吃都可以。”宋闻清冷笑了一声，命仙从门厅走进客厅才发现宋闻清垂着的那只手上拿着自己的拖鞋。

今天的人类好奇怪。

命仙有点疑惑，但不说。

她从宋闻清身边走过那一瞬间，被紧紧抓住了手臂，“你不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其实她想说解释是什么，但是脑子顿顿的，说出来的话缺胳膊少腿。

*

宋闻清是被朋友方明期的电话吵醒，电话那头朋友语无伦次，说自己家的猫丢了，说自己要死了，说其实小猫已经死了，自己一直在做梦。

在电话里安抚了朋友一会儿，答应了她，自己会过去帮忙找猫。

方明期的小猫滋滋是一只黑色大缅因，年前在自己家寄住过一段时间，滋滋虽然长得威武，但实际上性格胆小温顺。

她起身洗漱的时候看了一眼表妹的房间，窗户开着，床上空荡荡的，拖鞋整整齐齐摆在床前。

表妹和猫一起丢了？

先同朋友致歉家里有事一时半会儿赶不过去，又联系物业调取监控查小孩到底几点跑出门的，她自己在家中每个房间都转了一圈，哪里都没看见小孩的踪影。

物业回电说没有看到有人出入她的房子，她怀疑表妹还在房子哪个角落藏着玩躲猫猫，正给陈姨打电话询问平时上午的时候小孩都在干什么时，人回来了。

她看着小孩赤着脚走进来，一丝偷跑的愧疚都没有还说着一些气人的话，只觉得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如果你不解释的话，就回A国吧。”

“你在赶我走吗？”表妹的脸上长了一点点肉，看上去比刚来的时候脸色好了许多，手臂也不似之前那样皮包骨，摸上去长了一层薄薄的肉。

此时，少女就这样从下往上仰视着自己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宋闻清，你想让我走了？”

那是一双很亮的眼睛，黑曜石一般反射着别人的情绪，少女就这样仰头看着自己，回避和害怕永远不会出现在这样一张脸上，她在少女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焦躁。

“不是，没有。”宋闻清在这样一双眼睛里陡然清醒，连忙矢口否认。

是因为国外长大的原因吗，过分坦荡的眼神让宋闻清都忍不住避开了一瞬。

躲开后才发觉自己居然在十六岁小孩的眼神里退缩了，随即又望了回去。

她明明很清楚表妹并没有地方可以去，没有证件，没有手机，甚至连合脚的鞋都没有一双，如果此时自己让她走，能去哪里呢。

脑子里的情绪乱成一团，松开抓着对方手臂的力量，揉了揉少女的头，“抱歉，我有点急了，没有弄疼你吧，如果你不想解释就算了，回房间睡觉吧，醒了以后再吃饭。”

少女踮起脚尖，同样揉了揉她的发顶，“好吧，宋闻清，我原谅你了，你也去睡觉吧。”

宋闻清感到有些荒谬，又确实低下头接受了表妹的安抚，“我不睡了，要出门。”

“去做什么呢？”命仙手顺着宋闻清的发丝滑下，仿佛不经意地摘下了宋闻清身上一缕人眼看不见的鬼气。

什么脏东西，自己只是一会儿不在家纠缠上了自己的人类。

“朋友家的猫走丢，我去帮忙找找。”宋闻清放下了表妹的拖鞋，又取来湿巾，搂抱着少女去沙发上给她擦了擦脚底的脏污。

“宋闻清，这就是解释吗？”听上去很像挑衅，但少女说话的语调纯然无此含义。

冷静下来的宋闻清已经能听懂表妹的疑问，忍不住翘起嘴角，“对，这就是解释，要告诉关心你的人，你去做了什么。”

“哦。”少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我出门照了月亮和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