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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花开半赏（第2页）

“依雪神看，本尊可是那乖顺听劝之辈。。。。”泽苍道。

言未尽，弦转，忽如疾风骤雨，洒落分扬，又辗转萧瑟，风击玉珏。

清粼粼的泉水淌下，那蓝盈盈的水中倒映出两人的身影。只听一声弦斯，雪神修长的指压住了琴弦，收了余音。

如此，三曲，竟有一曲未尽。

他扬起头来看着泽苍“十日前，寒光殿中那沐雪寒香拓了一半，你来了，一炉好香祭了剑。今日，你却又来乱了我的心！”

泽苍蓦然一笑，将手一伸，掌中便化出一支影青圆肚酒壶，扬手浅尝一口。长袖一挥，将酒壶执出，雪神拂袖一接，勾住酒壶上的挂绳，抬头看他。

他亦看着他，月明星稀，风起梅花落如万点寒雪纷扬而下，万千言语化作一缕痴缠酒香“花开半赏，酒饮微醺，既不是一人可尽尝之事，雪神又何负此间意？”

玉尘剑眉微微一挑，手指摩挲着酒脖子道“玉尘不善酒。”

泽苍却也不恼，好看眸子里映进了泉水粼粼的水光“在下也不好酒，但见雪神院中梅花开得好，怕雪神独自赏不尽兴，这才携上一壶薄酒，愿与雪神共尝，却不知雪神意下如何？可还怪在下扰了你的心境？”

玉尘垂目一笑，三分无奈七分释然“玄穹上神，到底是会难为人。”

泽苍将雪神那微末的表情收入眼底，浅浅一笑，负手走到一株含苞待放的白梅前，伸手轻轻抚上粗糙的树枝“一支梅，若能在寒风中盛开，它自然就有应对寒冷的能力。既生在这冷冽的寒冬，便不是那怕寒怕冷之辈！”

玉尘摸摸了那冰凉的酒壶，言下之意倒是他杞人忧天了。

“梅花香自苦寒来，颂赞它不畏凌寒的人多，可又有几人知道他不过是习惯了寒冷。本就生在一个没有温暖的世界，又怎能奢望如寻常花草般活着？凌寒独开也好，不畏风雪也罢，倒底是身不由己，自安其乐。”玉尘站起身来，梅花飞落。

闻言泽苍转过头来，正好撞上玉尘那双看着他的眼，只见他忽然垂下眸来，将手中的酒壶递到泽苍面前“这秋露白虽是暖身子，可尊上也该将酒温了才喝！”

若是又给凉酒凉了身子，可又要咳了。

他是想埋怨他的，可话到嘴边却又换了，只默默将那酒以灵力温了，递过去。可泽苍眼里哪里还有什么秋露白，手一伸下意识的就握住了玉尘包扎着白纱的手腕。

“何时伤到的？”他问。

“皮外小伤。”雪神轻轻抽回手，暗暗用衣袖盖了，嘴角却不自知的荡开一抹淡淡的笑，心底没来由的暖了起来。

“无碍的。”他补充道。

先前为给玄穹上神求药，殿下连龙鳞都拔了！付了这么大代价求来的药。。。。

是啊，咱殿下又不是欠他玄穹上神的。。。。

耳边回荡起在廊下听来的话。泽苍胸口有一团东西堵得心里难受，他看了看他单薄的衣衫，看了看那刻意盖着手腕的白袖，又看了看自己僵在寒风中的手。

“皮外小伤，你。。。。”泽苍微微蹙起眉。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饮清风冬听雪。虽是寒夜凄清，却能与尊上听雪饮酒，赏花看月，倒是不负此间时光。。。。”玉尘轻轻从他身边走过，扬起手去拂那梅花之上的积雪。

他背对着他。

“龙鳞换药。”泽苍终究是将话说了出来，一切忽然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那静静飘落的梅花，一片，两片，三四片。

“龙血入药。”泽苍又道。

玉尘那清冷的身影微微怔了一下。

“皮外小伤？”泽苍走到他面前，拉起那包着白纱的手腕“你，你怎能，怎能。。。。”怎能如此不顾惜自己！怎能对一个相识不过数日的陌生人如此倾囊相助！

可他又该用什么立场去说他？朋友？长辈？还是。。。。

“怎能？”玉尘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玄穹，何德何能，可受雪神如此恩惠？”他平下气轻叹道“雪神与在下相识不过数日，雪神怎可如此毫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