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惶恐地拽着她:“你不会丢下妈妈吧?如果连你都不管妈妈,妈妈该怎么办?”
指甲掐进她的胳膊,让她无法挣脱。
一道道月牙形的红痕落在手臂上,却像是锁住她脖颈的枷锁。
多年后的李余觉得她的母亲真是高瞻远瞩,早就预见到自己成为白眼狼的一天。
那天回到家,李余听到动静,又走出了家门。
那是她记忆里第一次回家碰到父亲发疯却没有径直冲向父母的卧室。
她转身走出了家门。
那段时间,她们刚搬到新家。李余记得之前的那个家附近有个警察局。
想必有更近的警局,但当时的她没有手机,又不会找人问路。
她只会沉默地凭记忆里的路线走着。
李余是个记忆力很好的人,有老师不断地夸奖她有天赋,记性好。尽管没有人在意过这份夸奖。
她不知走了多久,穿过了一条条喧嚷吵闹的街道,看着在公园疯玩的小孩被爸妈拉着手带回家吃饭;
看着悠闲散步的老人,唠着家长里短;
看着下班的大人,她们不用写作业,好像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李余感到有点羡慕,她想快点长大。
当她找到记忆里的警局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她感觉自己的双腿在泥沼中搅动,每一步都黏连着看不见的污泥,让抬脚都逐渐困难。
“你好,我要报警。”
年幼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
有人来问了她情况,又问了她家庭住址,她舒了口气,开始忍不住畅想起男人痛哭流涕地被关进监狱后她跟妈妈的平静生活。
他们开着车把她送回了家,带着她上了楼,她的心开始雀跃起来。
直到他们口头警告了一番,摸了摸她的头,又离开了。
关门声响起时,她飘着的心还没反应过来,仿佛一瞬间失去动力,悬在上面不知所措。
刚才还在点头哈腰,痛彻心扉地表示自己一定悔改的男人慢慢挺直了背。
他转过头,阴郁的眼睛盯着李余。
李余经历了她人生中最狠的一次打,却不记得男人施暴的细节。
后来她读书时看到,这大概率是因为人的自我保护机制。
她只记得自己躺在地板上,浑身都在疼。
她努力地让自己的胸腔上下起伏,每动一下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却没有多少新鲜空气被吸入,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她想吐,却爬不起来,喉咙也使不上劲。
她眼睁睁看着男人又一次举起棍子,上面有自己斑驳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