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安辰也是参加过婚礼的。多数作为宾客,偶尔作为伴娘。没想到头一回作为事件当事人参加的婚礼,却像个愣头青一样,无知无觉的任人摆弄。
从跨进何府大门开始,何时走,何时停,何时鞠躬,何时叩首,甚至连先迈哪一只脚,都被身旁婆子安排的明明白白。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乖巧的像个牵线木偶。尤其在最后行礼的环节。
新娘子一身华丽喜袍,立在安辰身侧。周身珠环玉翠,头顶凤冠华贵,一看便是花了大价钱。团扇遮面虽看的不真切,想来面容亦该是十分精致。
安辰尚未来得及细细观察,已听有人在耳边喊:“一拜天地。”
弯腰行礼后,下意识一百八十度转身面向屋内,因为她知道下一步的指令该是“二拜高堂”了。
说来奇怪,这时候无人场外指导,她和林眠因的节奏倒是出奇的一致,像是事先排练好的一样。
安辰第一次得见传说中的何员外。
身着华服正襟危坐,面相看起来与林眠因确有五六分相似之处,一看便是父女无疑。只是那脸冷的,知道的以为他参加的是婚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呸呸呸,大喜的日子。
再观他身旁坐的那位少妇,应该便是连翘口中所说的柳姨娘,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年纪,皮肤白皙,妆容艳丽,笑意盈盈的倒是一副慈母模样。
匆匆一瞥后随着指令拜了高堂,双脚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般,自动掉转身体。
安辰尚未能看清楚对面的林眠因,身体已经一个标准的九十度弯了下去,待回归原位时,便听到了那声好比解除魔法的“咒语”。
“送入洞房……”
呼,一声长气,安辰这才发现攥紧的手心里全都是汗。
新娘子送入洞房了,新郎却还得在外间陪客。
对大多数人而言,要和这么一群完全不认识的人喝酒寒暄,应当是十分窒息的,对安辰来说却不然。
混迹职场哪里少的了酒桌文化,几年熏染下来,不说是老油条吧,至少可以做到游刃有余。
连翘应林眠因吩咐跟在安辰身侧,原本是为了给她介绍宾客,加之关键时候挡酒的。却不曾想,安辰左手提壶,右手握杯,东桌敬完敬西桌,南桌敬完敬北桌,像只花蝴蝶似的满场窜,一圈下来,壶空了,杯干了,人倒还是立得笔挺。
连翘见了不得不道一声佩服:“没想到姑爷酒量这般好,倒是小姐过虑了。”
安辰趁人不注意把她拉到角落,将手中空了的酒壶往她怀中一塞,悄声道:“快去,帮我灌满。”
“席上酒壶甚多,您随便提一壶新的便是,哪用得着这般麻烦?”连翘笑着打趣。
话虽这么说,主人有令做下人的必定要遵从,连翘转身想去给安辰灌酒,胳膊却被拉住了。
“水……给我灌水……”
连翘一愣,随后噗嗤笑了:“我说呢,原来好酒量是这样来的。”
新“酒”很快灌满拿来了,却见安辰随手拉住一个路过的丫鬟,斟满了手中的空酒杯。
“这个不用了?”连翘扬了扬自己手里的“酒”。
安辰没搭话,手腕翻转,整杯酒就这么华丽丽撒在了身上。
“哎……”连翘阻止不及,只得笑骂道:“怎么一杯没喝倒还醉了呢?生生的把酒往身上倒。”
安辰笑着把宽大的袖口往她面前一递,抖动中带起一阵辛辣的酒风。
“不懂了吧?做戏得做全套。”
林眠因自是不知屋外正有这样的一番热闹场景,她端坐床头已有一个多时辰,腰酸背痛,心里真觉得比洒扫了一整天院子的丫鬟都要累。而且,因为几乎整日都未进食,腹中早已饥肠辘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