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娘子招呼下人过来把佟宝藏手里的鱼拎走,佟宝藏鱼脱了手,好整以暇地倚着门框,出言讥讽道:“佟宝贵,你这花枝招展的,是要打扮给谁看啊?”
陈娘子比着佟宝藏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
佟宝贵皱着鼻子朝着哥哥哼了一声,挽着陈娘子的手说:“我是要给母亲长脸,把主屋的人给比下去!”
“呵,你也就这点志向了。”佟宝藏摘下草编斗笠捏在手心扇风,“别忙活了,我刚路过主屋,你这里随便一件衣服都比那人的好看!”
“你从主屋过来?”陈娘子抓住重点,黑下脸,“我不是跟你们说了,没事别跑到主屋那边去吗!你大伯没扯着你借钱吧?”
“我又不傻,大伯钱袋子漏风,借钱有去无回。再说了,我哪有钱借给他!”
听了前一句陈娘子还连连点头,待到后一句说出来,陈娘子又气不打一处来:“前几日才给了你零用,怎么现在又没钱了?”
“自然是花了呀。”佟宝藏扭着身体去躲陈娘子的拳头,“妹妹花钱买了好几箱衣服你不骂,怎么老盯着我骂啊!我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佟宝贵双手叉腰,踮脚哼声道:“我买衣服怎么了,有本事你别裁新衣啊!”
“妹妹,不是我说你,你也该节省点。”佟宝藏一本正经道,“主屋姑娘都一年没叫人裁新衣了,刚才我瞄了一眼,衣服袖口都洗得发白了。”
陈娘子:“又胡吣。上次我还见主屋姑娘髻上簪了一支珍珠钗,上面的珍珠圆润饱满,有葡萄那么大呢!”
“租的呗。”佟宝藏说,“母亲,你和妹妹总在家里,怎么对这些事情还没有我了解。”
陈娘子讪讪地收拾散了一屋的衣物:
“你父亲不让我们跟主屋的人多来往。说是一家人,那道门栓起来,还不是当成两家人过!我又不像你能随意进出,知道的自然没有那么多。”
“我那个姐姐啊,摊上那对父母,日子过得真可怜。这马上要冬天了,还不知道能不能买的起炭火呢。”
“主屋再不济当初也是分了一半家产的,你瞎操这份心干嘛。”佟宝贵浑不在意,却又疑惑,“你们说,主屋姑娘租珍珠簪干嘛呢?”
“还能干嘛,肯定是想把她卖个好价钱呗。”佟宝藏说,“别说我不向着自家人,说句公道话,其实仔细瞧瞧,妹妹你长得没人家好看呢。”
佟宝贵气得追着佟宝藏打,嘴里嚷着我哪里不如她好看了。
也不知佟宝藏是不是为了气妹妹,张口把主屋姑娘夸得天花乱坠,反而使劲贬低自家妹妹。
听着儿女的打闹声,陈娘子只觉得头疼。
她年纪上来后,体力也跟不上儿女了,遇上这种情况只能坐下等儿女们闹累了再说。
她心里也嘀咕,从儿子刚才的话想来,这两年主屋的经济情况不容乐观,那为什么还要花钱租簪子给姑娘带呢?
那只珍珠钗,她绝不可能看错眼,是有市无价的好货。
难不成是盯上了什么大树想攀附?
老爷最好面子,事事不肯落后于主屋!绝不能让主屋姑娘嫁得比自己姑娘好!
陈娘子斗志昂扬,打算再给自家姑娘做几身衣服。
世人都是先敬罗裳后敬人,衣服华贵起来,自己姑娘出门才不会被贵人小看了。
陈娘子决定,要再裁一匹更贵的料子做衣服!
陈娘子心心念念的那场宴会,是由太府寺卿家为长女举办的及笄礼。
太府寺卿的官位在龙吟城不算高,一场及笄礼能请来太子亲临,自然也是有点说法的。
太府寺卿的夫人张氏,待字闺中时与先皇后是手帕交,又在先皇后窘迫时常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