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权自古以来都是国之命脉。
无数朝代兴盛衰败的教训在警戒后来者,将兵权捏在了手里的人,要么是皇帝心腹、要么自己成为了皇帝。其实,太子本不该进军营的。皇帝正值盛年,太子身份敏感,孩子太长脸上进,时间久了难免父子离心。
醒王虽然在军营,但季惠妃母家祖上三代都是文官,在军队没有跟脚站不稳。
当初季惠妃求到自己面前时,皇帝也是考虑到这个才点头答应了。祖上没有上过战场流血的人,在军队混不开。
醒王已经是十分争气了。给了一个士官的位置居然能稳稳接住,一直坐到现在,算是十分有本事的人了。
总之,祝邈是本朝第一个走进军营的太子。
去军营报到那天,皇帝为了慎重,也是想看看太子能不能适应军营生活,特意将视察军备的日子改到了同一天。
浩浩荡荡的队伍中,朱苗自拎了一个小包袱混在里面,如临大敌。
圣驾亲临,西郊军营上下严阵以待。
一群晒出古铜肤色的军汉子们,见皇帝身后跟着一个小豆丁,长得白白净净,活脱脱就是一个矜贵的小公子。他们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太子要来,现在不禁都有些兴奋,正身侧眼,一直拿眼睛追着太子瞅,眼白都快翻出来了也没发觉。
这白米粒掉进铜豌豆堆里,以后得闹出多少新鲜有趣的事情啊。
只有一个人笑不出来,那就是接待朱苗的兵长。
兵长姓秦,在家排行老二,平日大家都称他为秦仲。
秦仲看着太子,直发愁。
太子金钩杀人的事情,早已传遍龙吟城,成为了心照不宣的秘闻。背地里众人还给太子取了一个诨号叫“金钩太子”。秦仲看着朱苗跟在皇帝身后,个头还没长到皇帝腰部,背着一个小包袱,皱着脸,如临大敌。
这模样,看起来倒是跟寻常小孩子没什么两样。不似传闻中那样暴戾残忍,反而看着可爱惹人喜爱。
罢了罢了。
说到底他就是个替人带孩子的小官。
把这活祖宗伺候好,千万别让他闹出事情来就万事大吉了。
等到正事办完了以后,皇帝亲自陪着朱苗去秦仲那里报到。醒王今天也在军营,也一起跟了过来。
拜见完毕后,秦仲清了清嗓子,微笑着说:
“太子殿下……”
刚起了一个头就被皇帝打断。
“来了军营一视同仁,不分什么太子不太子的。你是兵长,他就是你手下一个普通小兵,直接叫祝邈。”
秦仲心颤了颤,这个糙汉子脸上好不容易挤出的微笑都快挂不住了。
“祝……邈,今日是你初入军营,按道理来说得先来个体力测试。现在快到午饭的点儿了,我们就一切从简,只考察三样——跑步、射箭和枪棍。”
朱苗站了一上午腿肚子都酸了,听到还要考察,小脸唰得一下黑下来,不乐意了。
但是哇,身旁皇帝只要轻轻一哼,她又没招了,只好菜着脸色跟上了秦仲。
朱苗苦着一张脸绕着训练场边缘跑了十圈左右,前几圈还好,后面几圈惨不忍睹,用“龟速爬行”来形容乌龟都得不乐意了。
没办法,她也想长点脸。
实在是早上起得早,赶远路到了西郊大营后又站了一上午。一个五岁孩子,现在没累得趴在地上撒泼打滚,已经算她很懂事了。
跑步好歹全程跑完了,第二项射箭就惨了。
朱苗拿了整个军营最轻的一把弓,靶子都挪近到十米远的地方了,箭身连靶子的边都没有挨到。眼见着箭兜都快见底了,皇帝的脸色有些挂不住,等到朱苗好不容易擦到了一点靶子边,秦仲赶紧抓住机会叫停。
“祝……邈,可以了,下一项吧。”
朱苗意犹未尽,射多了以后现在她已经快找到手感了:“可是我还没射到靶子呢。”
“你年纪太小,握不住弓,这样已经很好了。”秦仲面不改色地说,“下一项吧。那边的长枪和军棍,你选一样,在场中间随意舞几下。”
朱苗选了一根棍子站到场地中间。
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一脸鼓励的醒王,最后视线落在了笑得很命苦的秦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