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车里很暗。
青于迷迷糊糊被吵醒,听见后座有女人的尖叫声传来,一边尖叫,一边泣不成声地求饶。
尖叫、哭泣、哀求、喘息……
她被这熟悉又恐怖的声音摄住了心神,连着十几秒都没有呼吸,就那么呆滞地握着自己的刀,颤抖着僵在原地,陷入难以自拔的噩梦中。
突然,她好像听见了妈妈的声音。
“小鱼,救救妈妈……小鱼、小鱼……”
青于恢复了呼吸,急促又杂乱的呼吸。
她恍惚地握着刀站起来,然后走到声源处,右手握着杀猪刀的刀柄,左手按住那个男人的脖子,像杀猪一样,狠狠地朝着男人的后心捅了进去,刀刃全部没入,足够深了。
一刀就够了,一刀就能死,捅的次数太多会让猪肉糟烂,到时候分出来的肉块不好看。
拔刀时要侧身一步,这样溅出来的猪血就不会大面积地弄脏衣裳。
拔了刀也要多按住一会儿,因为猪还会挣扎,到时候从桌案上掉下去,会把院子里弄得到处都是猪血,最要紧的是,会浪费猪血。
猪血是好东西,酸菜炖猪血很好吃。
当初教她杀猪的大伯是这么说的,不过,他说得最多的就是,“别害怕,杀猪简单,刀子捅进去拔出来就成了,要是不行就多捅两刀,只要手上熟练了,怎么杀都杀得死。”
是的,只要手上熟练了,怎么杀都杀得死。
青于舔了舔嘴唇,狠狠按住男人的脖子将刀抽出来,侧身避开大量飞溅的血液,就那么直愣愣地站着,手上用力地按着。
红裙子上的血迹还没干涸,就沾上了新的,黏糊糊的,她也不觉得难受。从第一次杀猪时的血肉模糊,到现在下手干净,她感受了太多的血,时间久了,就缺失了对血的恐惧感和敏锐度,好像身上糊满了血和流满了汗差不多,都是黏糊糊的。
男人惨叫了几声,倒是没有太过挣扎。
青于下手还是干净。
石洞子村都知道蓝家老二没本事,买了个漂亮媳妇儿回来就生了一个姑娘人就死了。但好在那个姑娘争气,从小就跟她大伯学杀猪,下地也卖力气,进山砍柴挖水渠也一点不含糊,比别人家的儿子还能干。
那姑娘十五岁就能自己拿着杀猪刀给人杀猪了,下手干净得很,是个有出息的。
“砰”
轻轻一声,列车上的灯亮了。
三个乘务员走过来停在青于身边,为首的女人皱着眉看向那男人暴露在外的下半身,嫌弃地说:“苏十,打扫干净,苏九,你……”
话音未落,名叫苏九的女人就说:“首领,让我来打扫吧。”
被称作首领的女人点头,苏九克制不住地笑了一声,随后脖颈以上变成一个巨大的蛇头,将男人的尸体整个吞了进去。
她吞咽的速度很快,只用几秒钟就完成了一次进食。随后就变回了人类的头颅,笑盈盈地看着青于,眼里是藏不住的欣赏。
青于看着她鼻尖那颗红色小痣,兴奋地微微颤抖,手中沉甸甸的刀也随之轻颤着,好像在蛊惑她再去杀一次猪,或是杀一个人。
她从苏九身上汲取属于妈妈的情感,那道欣赏的目光,好像穿越了很多年,从闭塞的小山村来到可以逃离的列车上。
青于咬紧牙关,克制着自己的颤抖。她要冷静,她要努力,她要做让妈妈骄傲的女儿。
被男人压在身下的女人露出全貌,她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裳,低着头躲避旁人的目光,就维持着那个半躺着的姿势,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