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乖乖掏出最后一颗灵石放贝壳桌上:“…没了。”
江潭好奇地扒拉他宽大的袖子:“你们衣服真怪!袖子像口袋!能装多少?”小脑袋直往里钻。
昭明红着脸扯回袖子:“你、你的才怪!”
江潭叉腰:“没得玩了!走!下海玩去!”
金黄沙滩,碧蓝海水,透亮天空,绵软白云。昭明看呆了。这就是书里说的…自由?海风扑面,无拘无束。
江潭欢呼一声,扒掉累赘的珍珠外袍,露出红色小短打,哒哒助跑,一个猛子扎进海里!水花四溅,像条灵活的锦鲤。
昭明心痒,刚想学,想起圣姑教导,又蔫了。只痴痴望着海面上那抹跳跃的红。
江潭游半天不见人,“哗啦”冒头,见沙滩上杵着个呆毛白团子。她一个猛子潜过去,借水力“哗!”地破水而出!带起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
昭明抬手挡水珠,黑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心跳莫名加快。他不由自主向前一步,一只湿漉漉的小手猛地抓住他,大力一拽!
“咕咚咕咚咕咚……”冰冷海水四面八方挤压!昭明手脚乱蹬,疯狂呛水,像颗沉底的秤砣!恐惧淹没理智,他感觉快死了,被人从后面抱住,下意识就狠踹一脚!
“唔!”一声痛呼伴着大量气泡飘过。昭明彻底晕菜。
再醒来,胸口火辣辣地疼,鼻子酸,喉咙一痒,“哇”地吐出一大口水。睁眼,正对上江潭瞪得溜圆、满是后怕的眼睛。
“你活啦!吓死我了!”江潭皱眉,“我看你跟着,以为你会水呢!结果是个旱鸭子!还乱踹!差点我也交代了!”
昭明抬手摸了摸江潭翘起的一缕湿发,嗓子沙哑:“我、我们羽城只有没过膝盖的小河…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海…”
江潭得意叉腰:“哼!我们无忧岛的海可是宝贝!阿娘说了,海是命根子!每年潮汐月,我们放鱼苗回赠大海,然后围着篝火烤鱼!香得能把神仙馋下来!唉…说饿了。”
昭明噗嗤笑了:“下次你来羽城,我请你吃‘长流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管够!”
江潭眼睛放光:“说定了!一言为定!死马难追!”
昭明用力点头,笑容灿烂:“好!死马难追!”
蓝天碧海下,金黄沙滩上,两个小团子背靠背。海风调皮,卷起一片羽毛,打着旋儿飞向天际。缘不知所起,一往而生。
罗无枝和圣女找来时,俩小只已在沙滩上睡得四仰八叉。
圣女莞尔:“难得见他睡得这么沉。看来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这孩子。”
罗无枝抱起女儿,无奈:“衣服都玩湿了!肯定下海疯了!还好没出事…唉,有时我真怀疑是不是生了个假小子…”
圣女指尖轻点,昭明散落的羽衣自动飞起裹住他,飘了过来。她看向罗无枝:“瑶草能掩盖她身体特征,但只能瞒一时。等她大了…还有你夫君那边…”
罗无枝叹气:“船到桥头自然直吧!让他多高兴会儿,盼儿子盼那么久…说起来,岛外的人真都是灵师?为什么我们这没人开窍?”
圣女垂眸看了眼江潭红润小脸上隐隐流动的灵气,唇角微弯:“说不定…马上就有了呢。”
江潭觉得自己很久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像是压在心口的巨石,被人轻轻挪开了。
她在一片温暖的水球中醒来。水中蕴含的细微灵力,正一点点修补着她破碎的经脉和干涸的灵田。
昭明立刻凑过来,满脸喜色:“醒啦?感觉怎样?还疼吗?圣姑师父说你要在浮生球里泡足十天才能修复灵脉!”
江潭艰难眨眼,全身针扎似的疼。是那枚云纹银锁片引路救了她…旧日回忆翻涌,暂时压下了滔天的恨意与不甘。
见她安静下来,昭明松了口气,声音放得更软:“跟我回羽城吧?过了前面的度河就是。山下阵法复杂,没人引路进不去,你在那儿很安全。”他顿了顿,耳根微红,“我不会困着你,你想去哪座山玩都行!我们那儿没海,只有小溪,不能浮水…但春天看花,冬天看雪,夏天瓜果,秋天宴席,也很好玩的!圣姑师父肯定也喜欢你!你…留下不走了,好不好?”
絮絮叨叨的话语,像轻柔的风。江潭的神思有些飘远。母亲爱海,父亲乐山,两人吵吵闹闹。父亲总说母亲:“也就生在无忧岛这没规矩的地方,放外面谁容得下你?”那时她小,只知道护娘,跳脚嚷嚷:“无忧岛是阿娘的!想干嘛干嘛!才不稀罕外面!”父亲怎么回的,忘了。
年少时以为天大地大,自有归处。几经变故才懂,人从生到死,往往只有来处,难觅归途。
昭明叽叽咕咕说了半个时辰,江潭才又沉沉睡去,眉头微蹙。昭明叹气:还是喜欢她张扬鲜活的样子。已联络圣姑,羽城的人快到了。不知柳大侠那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