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三!”萧子规猛地踏前一步,气势如渊,直逼萧敬,“你今日之‘赫赫功业’,哪一桩,哪一件,不是踩在昆吾将军的脊梁骨上,刨窃了他毕生心血所得?!为了将这位真正的英雄彻底从史书上抹去,你焚毁典籍,篡改碑文,颠倒黑白!你心虚!你害怕!你连他的名字都不敢留!”
“罪四!你自诩高等,视万民如蝼蚁草芥!动辄屠城灭镇!西南流波岛、东域青木镇……数十万条性命,在你眼中不过蝼蚁!挥手即灭!血债累累,罄竹难书!”
“罪五!你暴虐成性,以女子为玩物泄愤!更在南海之滨专设‘销金窟’一岛,囚禁良家,供你萧家爪牙及那些所谓‘贵人’肆意淫辱!禽兽不如!”
“罪六!你口腹之欲,堪比饕餮!为独享珍馐,竟行‘盐铁专营’,控天下盐、糖、辛香料!逼得万民三餐无味,终年茹素!食肉竟成奢望!民怨沸腾,尔独肥甘!”
“罪七!”萧子规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刺耳,如同鬼啸,“你这窃居高位百年的老鬼!自己早已是灵力修炼上的朽木烂泥!便行那魔道邪法,专吸他人辛苦修持的灵力根基,以滋养你这具腐朽不堪的臭皮囊!损人利己,天地不容!”
他每说一罪,便踏前一步,七步踏完,已如渊渟岳峙般立在萧敬面前,目光如炬,声震屋瓦:“萧敬!萧大!这七条人尽皆知、天怒人怨的滔天罪状!够不够……将你这窃国大盗,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够了!”少年箫艾猛地站起,张开双臂,死死挡在浑身颤抖、脸色铁青的萧敬身前,他脸色苍白,眼中却燃烧着少年人固执的火焰,“我哥哥今年才二十出头!你拿百年前那些不知真假的陈年旧账来定他的罪,简直荒谬绝伦!强词夺理!”
“哥哥?二十出头?”萧子规像是听到了世上最滑稽的笑话,他仰天大笑,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嘲讽,“小孩儿!你长这么大,从呱呱坠地到现在,可曾……亲眼见过你那位‘父亲’一面?嗯?”
轰——!
这句话,比之前所有的指控加起来都更致命!像一颗巨石投入死水,瞬间在众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易攸兴奋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耳朵竖得比兔子还直,恨不得把每个字都嚼碎了咽下去。齐竹脸色剧变,刚想强行冲破血雾束缚,那猩红的雾气骤然变得粘稠如血胶,将他死死禁锢!他怒视牙耳,牙耳却只是回以一个冰冷而略带嘲弄的眼神。
萧子规的目光如同毒蛇,死死缠绕着脸色瞬间煞白的萧敬,一字一句,如同冰锥凿击:
“没错。他和我们‘英明神武’的齐城主一样,练就了那夺舍续命的阴毒邪法!你口口声声维护的‘好哥哥’,不过是你那活了一百多年、早已腐朽不堪的老鬼父亲——萧大!披着的一层新鲜人皮罢了!自始至终,宫城之主,都只有他这一条吸食民脂民膏、窃据神位的蛆虫!”
“放屁!!”萧敬(萧大)彻底失态,再也顾不得伪装,属于百年老鬼的阴戾之气轰然爆发,他周身灵力狂涌,就要不顾一切地扑向萧子规!然而,那一直萦绕在侧的猩红血雾猛地暴涨,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四肢躯干,将他死死定在原地!
他奋力挣扎,血雾却越收越紧,勒得他骨骼咯咯作响。他目眦欲裂,嘶声咆哮:“鬼扯!全是鬼扯!我不过一介凡人!如何能活百年?!夺舍?那需要通天彻地的灵力!当今天下,绝无一人能做到!”
“绝无一人?”萧子规看着他徒劳的挣扎,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怜悯和滔天的恨意。他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巴掌大的、布满裂痕和暗沉血迹的残破盔甲碎片。它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肮脏破败。
然而,就在这碎片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苍凉、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悲怆气息,如同沉睡万古的巨龙骤然苏醒,轰然席卷了整个空间!那气息是如此纯粹,如此磅礴,带着不屈的战意和陨落的悲鸣,瞬间压过了萧敬(萧大)那狂暴阴戾的灵力!
缠绕着萧敬和齐竹的血雾,仿佛受到了这气息的强烈刺激,骤然间如同活火山般猛烈地沸腾、咆哮、暴涨!猩红的光芒瞬间吞噬了半间茶楼,映得每个人脸上都一片血红!空气粘稠得如同血浆,刺鼻的铁锈腥味弥漫开来,令人窒息!
萧子规高举着那块染血的盔甲残片,在漫天沸腾的血光中,如同举着一柄审判的圣剑,声音穿透血雾,带着斩断时空的凌厉,狠狠劈向萧敬(萧大)那摇摇欲坠的伪装:
“若你当年,从五谷洞那吃人的黑岩里爬出来时……怀里紧紧揣着的,不止是自己的狗命……还有你趁昆吾将军油尽灯枯、无力反抗之际,从他身上硬生生撕扯下来、窃为己有的……那半条惊世灵脉呢?!!”
血雾深处,传来萧敬(萧大)一声非人的、充满了极致惊骇与恐惧的尖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