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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擎天镇魔心五谷噬灵夺寿元一（第1页）

朔云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珠，汗水和着尘土，在脸颊上划出几道狼狈的泥痕。他扛着一块沉甸甸、泛着微弱白光的灵石，每一步都踏得地面碎石飞溅，□□得如同破旧风箱。他望向队伍最前方那个杵着巨剑、微微弓腰的背影，忧心忡忡地开口：“将军，这……这已经是山上最后一批能挖动的灵石了！运完这批……以后可怎么办？”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山谷里显得格外干涩。

昆吾闻声，缓缓侧过头。那张沾染血污与尘土的俊朗脸庞上，是掩不住的疲惫。他身上那件玄色战袍早已破烂不堪，几处狰狞的伤口还在缓慢地渗着暗红的血，那是前几日与一头凶悍“厄兽”搏杀时留下的。以往这种皮肉伤，在充沛灵力的滋养下，几个时辰便能愈合如初，可如今……那翻卷的皮肉边缘，竟泛着一种不祥的灰败之色。

他目光扫过身后七尺开外，那些曾经骁勇的精锐士兵们，此刻如同被抽去了脊梁，东倒西歪地瘫坐在冰冷坚硬的黑石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神空洞麻木。连番恶战与灵力匮乏，早已榨干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

“我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昆吾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这片绝望的山峦承诺。他拄着却邪剑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朔云紧走两步到他身侧，看着他肩上那道深可见骨、边缘泛着灰气的伤口，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将军！您的伤……上次那厄兽的爪子上怕是带了邪毒！不能再拖了！我们……我们歇几天吧？等您伤好些，等大家缓口气……”他的声音里带着近乎哀求的颤抖。

“我不会死。”昆吾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却难掩那份强行支撑的虚弱，“这点伤……会好的。但现在不行。”他抬眼望向远处被厄兽盘踞过的荒原，眉头紧锁，“灵石……告罄了。城里几千张嘴等着，耽搁一天，恐慌蔓延，后果不堪设想。这附近……还有厄兽的踪迹吗？”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

朔云沉重地摇头，眼神绝望：“探子回报，方圆百里……能杀的厄兽都杀了，能赶的都赶跑了！能搜刮的灵石矿脉……也彻底枯竭了！”他猛地抬起头，压抑许久的怨怼和不甘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声音也拔高了，“将军！我们当初就不该收留那么多人！那些人……那些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凡人！凭什么要分走我们辛苦搏命换来的灵石？！这简直是……是糟蹋！”

昆吾倏然抬眼，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朔云。这是跟随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副将，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质疑他的决定。那目光中蕴含的复杂情绪——有疲惫，有失望，但更多是一种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坚持。

“朔云，”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不要用‘天资’去丈量一个人的命。灵石，本就是天地自然孕育，何曾有主？我们，也不过是替天地搬运的蜉蝣罢了。”他顿了顿，目光投向更远处依稀可见的简陋城郭轮廓，“我们能有今日，靠的是最初那些流离失所、朝不保夕的流民，是他们用最朴素的信任和供奉，才让这支队伍活了下来，才有了今日这点微末的‘辉煌’。如今队伍壮大了，吸引的人多了，难道反而要筑起高墙，将他们拒之门外？”

“可是将军！”朔云急红了眼，声音哽咽，“没有您！没有您在最开始豁出性命挡住兽潮，我们这些人，早就成了荒野里的枯骨！哪还有什么队伍？！”

昆吾的目光越过朔云，投向眼前那座通体漆黑、如同巨大墓碑般矗立的诡异高山——尸山。山体寸草不生，死气沉沉，却又诡异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磅礴灵力。他反手，“锵啷”一声将沉重的却邪剑拔出，剑身乌沉沉的，却隐隐有血色流光游走。他将剑别在腰间，动作带着一种行将就木般的疲惫感。

“没有我，”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苍凉，“也会有下一个‘将军’，或者别的什么人站出来。朔云，大家所求的，不过是一个不再颠沛流离、能安稳喘口气的地方。只要能抵达那个结果，站在前面引领的人……是谁，又有什么关系？”说完，他不再看朔云，径直转身，踩着满地细碎尖锐的黑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山体。

朔云僵在原地，望着那个在巨大黑山映衬下显得格外孤寂渺小的背影，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悲凉涌上心头。他无声地呐喊：将军，不是这样的！在您之前，有过太多野心勃勃的‘引领者’了！他们最终……都只在乎自己的王座和权柄，将追随者的性命视如草芥！您是我见过唯一一个……愿意弯下腰，将每一个倒在泥泞里的求助者都拉起来的人啊！

可是将军……杯水车薪，人力终有尽时啊！这山……它吃人啊！

短暂的休憩后，队伍拖着沉重的步伐，如同送葬般进入了尸山的范围。触目所及，皆是冰冷坚硬、泛着金属般幽光的黑色山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腥甜与腐朽混合的气息，令人作呕。路旁，除了嶙峋怪石，不见一丝绿色，死寂得可怕。

一个身高体壮、平时能扛千斤的士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声音发颤：“邪了门了……这整座山，连根草毛都没有？这地方……怕不是阎罗殿的后花园吧？”

朔云紧跟在昆吾身侧，警惕地环顾四周，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将军，此地太过诡异！灵力丰沛本应滋养万物，可这里寸草不生，这源源不断的灵力……究竟从何而来？”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激起轻微的回响，更添几分阴森。

昆吾停下脚步，仰头望向那高耸入云、被厚重铅灰色云雾笼罩的山顶。在那几乎不可见的云层缝隙间，似乎……有一抹极其微弱的翠绿闪过？

“或许……长在了山顶。”他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希冀。

“山顶？！神木？！”旁边一个士兵失声惊呼，眼中瞬间迸发出贪婪的光芒，“那……那这里的灵石岂不是……仙品？！我们发了！”

“发你个头！”朔云心头警铃大作，那股不祥的预感几乎要破胸而出，他一把抓住昆吾的手臂，急切道：“将军！此地绝非善地！我们今日只带了三千人，若山顶真有神物，必有凶险！不如……不如先撤回去！等集结了萧大那边的守备军，再……”

“不行！”昆吾斩钉截铁地打断，甩开朔云的手，“萧大那边，今日若再无灵石运抵，军心必乱！我们没有‘下次’了！走！”他语气不容置疑，率先迈步。

朔云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又急又气，忍不住低声抱怨：“要不是萧大那混蛋克扣灵石、分配不公，我们何至于如此仓促深入险地！将军，您就这般纵容他？犯下那么大错……”

昆吾脚步未停，只当没听见朔云的嘀咕。队伍沉默地前行了一段，转过一个巨大的黑色山坳，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幽深无比的巨大洞窟！洞口两侧，矗立着两块形如獠牙的漆黑巨石，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洞顶之上，歪歪扭扭地刻着三个仿佛用鲜血书写的古篆大字——

五谷洞！

朔云死死盯着那三个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五谷洞？这是什么鬼地方？从未听说过！”

昆吾走到洞口左侧的巨石前，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掌，轻轻按在冰冷粗糙的石壁上，闭目凝神感知。片刻，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灵力……非常浓郁！源头……就在这洞内深处！”

“将军！这名字太邪性了！”朔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五谷’……听着像是粮仓，可这鬼地方……”

昆吾没有理会朔云的担忧，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只见一片荒凉死寂，除了风声，再无半点活物气息。他略一沉吟，沉声道：“我先进去探探虚实。你们，原地待命，不得妄动！”语气是惯常的决断。

“不行！太危险了！将军！我跟你一起……”朔云急道，就要跟上。

昆吾回头，目光如电，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压：“你驭灵之力刚入门，若遇凶险，死得更快！留在这里，稳住军心！”话虽伤人，却是赤裸裸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