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衍和看着眼前各异的“风景”,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烦躁地跺了跺脚,沙土飞扬。
百晓生“唰”地展开折扇,一派“既来之则安之”的从容:“既然诸位眼中风景各异,如同盲人摸象,那咱们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啊不,摸着沙子爬山了!各走各的‘路’吧!”
安之闻言,如蒙大赦,立刻抱紧了怀里吱哇乱叫的“杀魂鼠”,眼巴巴道:“啊?那我能不能……就在这等你们?”他恨不得立刻原地掏出工具开始研究这“绝世材料”。
衍和直接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恨不得把眼珠子翻到天灵盖里去:“你一个人留在这鬼地方?等着被不知道从哪个沙坑里钻出来的厄兽当点心嚼吧嚼吧咽了?还是想被流沙拖下去当肥料?”她简直要被这呆子的脑回路气笑了。
百晓生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补刀:“小友啊,其实咱们继续往里走,情况也差不多。毕竟大家‘路’都不同,走着走着,大概率就是‘各自为战’,谁也帮不了谁喽。”他这话说得轻飘飘,却透着一股子“自求多福”的凉意。
牙耳压根没参与这无谓的讨论。他像是完全没听到周围的声音,冰雕般的脸上毫无波澜,径直迈开步子,朝着他眼中那“空无一物”的前方,沉默而坚定地走了出去。仿佛那片虚无,才是他唯一认定的道路。
“喂!等等我啊!”衍和见状,也顾不上吐槽安之了,生怕被这唯一的“同类”(至少她还能看见石阶)甩下,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百晓生合拢折扇,用坚硬的扇柄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安之的肩膀,语气带着点难得的郑重:“记住,小子。从现在开始,无论听到谁喊你——不管声音多像我们,多像你爹妈,哪怕是九天仙女下凡叫你吃饭——都别答应!把嘴给我闭严实了!”
安之一愣,满脸写着“为什么”:“啊?为啥?”
百晓生扇子一摇,恢复了几分神秘莫测:“此地妖魔鬼怪最擅蛊惑人心,幻化万千。你分不清真假,干脆来个‘六亲不认’,谁也别搭理,最保险。”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省得被哪个贪嘴的妖怪,用一句‘开饭啦’就把你骗去炖汤了。”
安之更懵了:“那……那你们喊我呢?也不能答应?”
百晓生盯着他看了片刻,嘴角弯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深邃:“这个问题嘛……答案不在我这儿,在你自个儿心里。”留下这句云山雾罩的话,他不再多言,折扇轻摇,施施然地也踏入了自己眼中的“瀑布”幻境,身影很快模糊。
安之抱着刺球,呆立原地,感觉脑子更乱了。
牙耳行走在他眼中的“虚无”里。脚下是坚实的触感,却看不见任何参照物,如同行走在无尽的灰白幕布之中。他难得没有飘在空中,每一步都踏得沉稳。
怀中的木偶英才突然出声,带着一丝探究:“牙耳,你眼中……真的什么都没有吗?”他“看”到的可是漫漫黄沙。
牙耳的声音平淡无波,毫无起伏:“嗯。”一个字,言简意赅。
英才沉默了一下,忽然提醒道:“小心!你脚下……有个沙坑!”
牙耳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随即,像是没听到这警告,毫不犹豫地抬脚,稳稳地踩在了英才“看”到的那个“沙坑”位置——然后,安然无恙地踏了过去!仿佛那沙坑根本不存在。
英才:“……”木偶的小脑袋似乎都卡壳了一下,才继续道:“看来我‘看’到的路况,影响不到你。那……如果是我‘看’到的坑,我会不会掉进去?”
话音刚落!
“吧唧!”
毫无预兆地,牙耳怀里的木偶英才像是被无形的手猛地拽了一把,瞬间脱离了他的怀抱,直直朝着英才自己“视野”中的那片黄沙地面——一个并不存在的沙坑——坠落下去!
牙耳的反应快到了极致!
几乎在木偶脱手的刹那,浓郁粘稠的血色雾气如同炸开的墨团,瞬间从他周身暴涨而出,精准地卷向坠落的木偶,将其牢牢缠住、托起!
然而,在牙耳的视野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木偶根本没有坠落!它只是……毫无理由地、突兀地悬浮在了半空中!仿佛被无形的丝线吊着。
“唔!”英才发出一声闷哼,小小的木偶身体被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拉扯——一股是牙耳血雾的强行托举(在牙耳看来是托举悬空),一股是英才自身“视野”中沙坑的可怕吸力!他感觉这具银傀打造的坚硬身体都要被撕裂了,艰难道:“牙耳!先……先放开我!也许……这沙坑……另有什么门道……”
牙耳眉头紧锁,眼神冰冷地盯着那“悬浮”的木偶,斩钉截铁:“没有沙坑。我不放。”他的认知里,木偶就是莫名其妙地飘起来了,哪来的坑?肯定是这鬼地方作祟!
英才简直要吐血:“但是……这木偶……要撑不住了!”
牙耳语气笃定,带着对自身判断的绝对自信:“银傀之躯,坚不可摧。外力……”他试图安抚,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然而,话未说完!
“咔嚓——!”
一声清晰无比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突兀地从那被血雾缠绕的木偶身上传来!
牙耳那张万年冰山脸上,瞬间爬满了铁青之色!血色瞳孔猛地收缩,周身寒气骤然炸开,如同风暴降临:“这里……不对劲!”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幻象竟能直接作用于实体!
英才的声音带着无奈和一丝虚弱:“你……你现在才发现啊!牙耳,别乱用灵力!我们很可能会被彻底分开!我没办法及时给你补充……”他焦急地提醒着灵力消耗的问题。
可惜,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