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言秽语如同毒液泼洒。
萧敬身披华贵黑貂裘,长身玉立,面容阴沉地走出酒楼。抬手一压,喧嚣顿止。
他满意开口,声音带着虚伪的沉痛:“诸位!此女,便是无忧岛岛主之女,夜猎中假冒男子、违规夺魁的江潭!我弟弟箫艾,念其女子不易,主动让出状元名次!谁知她贪得无厌,竟将我弟弟打成重伤!可怜他刚入乙等,前途尽毁!”
“我亲赴无忧岛讨说法,他们闭岛不出,还驱使海怪袭击!无奈之下,略施薄惩…谁知…唉!无忧岛竟如此不堪一击,顷刻沉没!本欲引荐人才入宫城栽培,不想害了亲弟…痛心疾首啊!”
“沉得好!活该!”
“狼子野心!岛主也不是好东西!”
“隐瞒身份!打伤恩人!当我们宫城好欺负?!”
“杀了她!”不知谁喊出第一声。
“杀了她!”
“杀了她——!!”
声浪滔天,群情激愤。
萧敬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抬手示意。侍从立刻将吊着江潭的绳索放低几寸——刚好让楼下疯狂的人群能够得着,又不至于拖下来。
“杀——!”人群彻底疯狂!木棍、铁杵、刀戟…所有能抓到的“武器”,带着积压的愤怒、嫉妒、扭曲的快感,雨点般刺向那具单薄稚嫩的身体!
鲜血,如同廉价的红漆,瞬间泼洒开来!溅在兴奋扭曲的脸上,染红了无数双挥舞的手臂。第一双手染红,第二双,第三双…中心迅速扩散成一片摇晃的血色丛林!仿佛在宣告:在宫家的阴影下,任何暴行,都是被允许的狂欢!
萧敬站在高处俯视这场“血宴”,如同欣赏蝼蚁的献祭,嘴角骄傲地扬起。蚍蜉撼树?可笑至极!
黄昏日落,人群如退潮的污血般散去。那具不成人形的“血葫芦”,被重新吊回阴暗角落,连最后的阳光都吝啬给予。
柳翼止听到消息,疯了一般冲到酒楼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吊着的,已不能称之为“人”。血肉模糊,筋骨暴露,只剩最后一缕游丝般的气息。
他目眦欲裂!宵练剑无声出鞘!寒光一闪,楼上看守无声倒地。剑锋倒转,锁链应声而断!他颤抖着伸出双手,接住那具轻飘飘、软绵绵、滚烫又冰冷的躯体。
无处下手!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柳翼止的眼眶瞬间通红,泪水在眼底疯狂打转,巨大的悲愤和心痛几乎将他撕裂!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让呜咽冲出口。
“徒…徒儿…撑住…算师父求你了…撑住…”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手忙脚乱掏出怀中的灵石,带着哭腔嘶吼:“英才!救她!快救她!!”
灵石沉默了许久,才传来英才痛苦而绝望的声音:“…柳叔…抱歉…她的灵田…被彻底捣碎了…灵力…无处可引…我…救不了…对不起…”
柳翼止如遭五雷轰顶,呆立当场:“灵田碎了…灵师没了灵田必死…她还有气…你…你看错了!再试试!多试几次!!”
英才的声音带着哽咽:“她…她身体内府…是空的…里面…塞满了灵石…吊着…最后一口气…”
挖空内府…塞入灵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柳翼止浑身血液都凉透了!他甚至不敢去亲自探查那具残破躯体,这手段…恶毒得令人发指!
怀中的躯体极其轻微地动了动。干裂的嘴唇翕张着,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柳翼止慌忙低头,将耳朵凑近那染血的唇边,凝聚所有灵力于听觉。
“师…父…”
“我在!师父在!你想说什么?别怕!有师父在!就是阎王殿我也闯进去把你抢回来!”他语无伦次地承诺,声音哽咽。
那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清晰地吐出三个字,字字如冰锥,狠狠扎进柳翼止的心脏:
“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