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来是要你母亲的命吗?!”江海潮抬起头,血污和泪水糊了满脸,声音却异常清晰,“她已经强行启动了深海之瑜!哪怕无忧岛今日沉没,镜中世界也能保住岛民一线生机!但她会因此沉睡很久!需要有人重新唤醒镜中世界!你是唯一的钥匙!留在这里,就是断了所有人的生路!”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
“轰——!!!”
宫殿再次剧烈摇晃!穹顶镶嵌的水晶瓦片暴雨般坠落!殿外,尖锐刺耳的警报鸣笛声撕破了夜空!伴随着无数惊恐绝望的呼喊:
“快看!海上!好多船!那是什么?!”
“海怪!是海怪群!海怪又来了!!!”
守卫连滚爬爬冲进来,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岛主!不好了!岛内海水倒灌!很多房屋已经被淹了!外海……外海出现大量海怪!守卫队……顶不住了!”
江海潮心知不能再拖!他猛地将深海之瑜塞向柳翼止,眼神决绝如赴死!
柳翼止终于动了!他闪电般蹲下身,右手稳稳接过那霞光流转的贝螺,左手同时发力,将跪地叩首的江海潮一把扶起!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朝江潭走去。
江潭下意识要摸灵石反抗!
一只沾满血污的手,带着熟悉的、不容抗拒的力道,重重按在她肩头!
一阵尖锐的刺痛瞬间传遍全身!江潭只觉得身体如同被瞬间冻结的冰雕,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连声音都被彻底封死!
江海潮缓缓收回手,指间赫然夹着一枚细小的、闪烁着诡异红芒的水母刺——正是当年罗无枝用来“俘获”他的定情信物!他一直贴身收藏,没想到竟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他深深地看着被定住身形、满眼惊惶与不解的女儿,声音沙哑而温柔,带着前所未有的愧疚与不舍:“那一巴掌……打疼你了吧?爹……对你总是苛责太多,关怀太少……是爹……亏欠你良多。”他眼眶通红,声音哽咽,“或许……你说得对。一味退让,只会让弱者更弱,强者更强。以后……你就按自己的心意去活吧。无论你走到哪里,都是无忧岛的骄傲……也是我和你娘……这一生……最耀眼的光。”
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女儿,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却斩钉截铁:
“去吧!莫回头!”
无垠海面
辽阔的海面上,四艘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巨型战船列阵排开!船体高达三丈,层叠的船舱如同蜂巢,密密麻麻站满了盔甲森然、手持钢戟的士兵!肃杀之气弥漫海天!
船首狰狞的炮台上,十多名士兵正合力将一颗颗房屋大小的、闪烁着危险金属光泽的炮弹推入炮膛!为首的旗舰通体金黄,船身用血红的珊瑚石镶嵌出一个巨大而狰狞的“宫”字!
旗舰顶层奢华的船阁上,一个穿着锦袍、脸圆如包子的少年,正兴奋地坐在纯金打造的轮椅里,扒着栏杆四处张望。
珠帘轻响,一位身着华服、面容阴鸷的贵公子缓步走出。他走到弟弟身后,狭长的凤眼扫过下方如同玩具般的无忧岛,薄唇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怎么样?哥哥给你准备的这场烟火,够不够排场?”
箫艾激动地挥舞着肉拳:“太霸气了哥!快!快让他们喊话!让江潭那臭小子滚出来!我要看他吓得尿裤子!然后狠狠揍扁他!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
萧敬轻笑一声,带着上位者的傲慢与冷酷,慢条斯理地教导:“哥哥教过你多少次了?对于敢挑衅的蝼蚁,不要亲自下场撕咬。要么不动,要么……就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他抬手,优雅地向前一挥,“看好了。”
令旗挥舞!
“轰!轰!轰!轰!”
四艘巨舰炮口同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四颗巨大的炮弹撕裂夜幕,带着死亡的尖啸,狠狠砸向那座灯火阑珊的青葱岛屿!
“嘭——!!!”
震天动地的巨响!耀眼的火光瞬间吞噬了岛屿的边缘!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烈焰与碎片横扫海面!热浪扑面而来,几乎将轮椅上的箫艾掀飞!他死死抓住哥哥的胳膊才稳住身形。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片熟悉的土地在烈焰中扭曲、崩塌,隐约还能听到风中传来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火光映在他圆睁的瞳孔里,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他人生死的扭曲快感油然而生!
“哈!哈哈哈!他死了!他死了!我才是状元!我才是夜猎第一!我才是最厉害的灵师!哈哈哈!”箫艾狂笑起来,手舞足蹈。
萧敬宠溺地揉了揉弟弟的脑袋,笑容温和,说出的话却冰冷刺骨:“错了。你是最厉害灵师的……驾驭者。只有下等人才想着自己去当灵师。我们要做的,是掌控那些拼命往上爬的灵师,把他们变成我们手中最锋利的刀、最好用的玩具。这才是宫家……真正的无上传承。”
海风呜咽,带着焦糊与血腥的气息。燃烧的无忧岛在兄弟二人身后,如同一块被投入熔炉的琉璃,渐渐化为赤红的熔岩与绝望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