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艾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极度的羞愤和后怕让他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他是宫城未来的主人!怎么能……怎么能被一个外洲小子救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偏偏这时,江潭微微侧过头,沾着血污的唇无声地动了动,清晰地吐出三个字的口型:
“草包货。”
轰——!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直冲天灵盖!箫艾脑子“嗡”的一声,所有理智瞬间烧断!他猛地推开江潭搀扶的手(像头发疯的牛犊,跌跌撞撞、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枯木林的阴影里。
“少城主!”文凡尖叫着追了上去。
其他少年见状,也慌忙跟上,呼啦啦跑了个干净。
转眼间,这片狼藉的战场,就只剩下昭明、浑身浴血的江潭,以及不远处那尊暂时没了动静、如同死物的铁甲银傀。
昭明赶紧凑过来,掏出伤药递过去:“你……你还好吧?能自己上药吗?”他看着江潭手臂和身上渗出的血迹,手有点抖。
江潭深深吸了口气,放下已经僵硬麻木的左臂,更多的血从袖管里涌出。他声音闷闷的:“……死不了。”接过药瓶,他试着去解衣襟,动作牵扯伤处,疼得他闷哼一声。
昭明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把他刚扯开一点的外衣又给拉了回去,急得语无伦次:“你你你你!要上药也不能在这儿啊!好歹找个没人的地方!”
江潭疼得龇牙咧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要是能动换早动了!你要帮就利索点,不帮就闪远点!碍事!”
昭明的手僵在半空,抓着江潭的衣襟,上提也不是,下拉更不对。纠结间,他目光无意扫过江潭微敞的领口,瞥见里面挂着一个红色的小香囊,上面绣着精巧的五毒兽纹,隐隐散发出一股清苦的药香。他眼神瞬间软了下来,声音也低了几分:
“你……还留着这个啊?”
江潭低头一看,才发现那小香囊不知何时滑了出来。他飞快地侧过脸,一把抢过外衣胡乱拢好,将香囊塞回最贴身处,声音低哑:“圣姑的恩德,江潭一日不敢忘。”
昭明叹了口气:“其实师父她……从没想过要你报答什么。你不用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当年的事……是你母亲和师父共同的决定,你也是身不由己……”
“够了!”江潭猛地打断他,转过脸,眼神锐利如刀,“错了就是错了!找一千一万个理由,也改变不了做错的事实!”他看着昭明,一字一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一切因我而起,我自会亲手了结!”
“啪啪啪!”
三声清脆的掌声突兀地响起。柳翼止从一棵枯树后转了出来,脸上挂着欠揍的、老怀大慰的笑容:“好好好!说得好!有担当!有气魄!江潭啊江潭,你真是让为师……刮目相看!惊喜!大大的惊喜!”
江潭嘴角一抽:“师父,您刚才就一直躲那儿看戏?见死不救?”
柳翼止嘿嘿一笑,掏出掌心里温润的英才,不由分说塞到江潭那只没受伤的手里:“错!为师这是给你创造机会,扬名立万!我一出手,你这少年英雄的风头不就没了?回头拿了夜猎状元,记得分我百八十颗灵石当孝敬!这么多年了,你这徒弟当得,啧啧,一点都不贴心!”
江潭手捧着那颗会说话的“烫手山芋”,刚要反唇相讥,就听英才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友好地打招呼:“你好。你的伤需要尽快处理,能集中精神引动灵力吗?”
江潭:“……”他整个人瞬间石化。
昭明吓了一跳:“他怎么了?”
柳翼止双手枕在脑后,一脸“我懂”的表情,慢悠悠道:“没啥,乡巴佬进城,头回见着会说话的石头,吓傻了呗。”
英才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刚刚又攒了点灵力,你可以直接用。不过口诀嘛,得跟柳叔刚才念的一样。”
江潭回过神,下意识想捏碎灵石引灵——等等!这玩意儿是活的!不能捏!他赶紧松开手。
英才似乎觉得很有趣:“没事,按你习惯来就行,我结实着呢。”
江潭狐疑地看向柳翼止。柳翼止立刻回了个“信我没错”的大拇指。
江潭心里翻了个白眼,半信半疑地再次握紧手掌,运转法诀。
嗡——!
一股精纯温和、沛然莫御的灵力瞬间从掌心涌入!如同甘霖瞬间滋润干涸的河床,不仅迅速补充了他消耗殆尽的灵力,甚至连腰间悬挂的几颗备用灵石都“嗡”地一声被灌满了!
江潭:“!!!”他下意识就想把这块“行走的顶级充电宝”揣进自己腰包,手刚一动,就被柳翼止闪电般伸出的两根手指“啪”地弹开!
“干嘛呢干嘛呢?光天化日之下就想谋夺师父的宝贝?”柳翼止眼疾手快地把英才抢了回去,一脸警惕,活像护食的猫,“没大没小!”
江潭刚想解释,一股比之前更刺骨、更粘稠的寒意毫无征兆地笼罩下来!众人耳边响起一个轻灵诡异、带着戏谑的声音,腔调竟与柳翼止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