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台庞大的纺车。
此处的光线昏白朦胧,岩洞高而空旷,纺车缓慢运转,发出规律的“咔哒”声,回音不止,一顿一顿,听着让人莫名困倦;纺轮旋转着,其上没有任何丝线布匹,空荡荡的,却凭空渗出无数雪白的絮状物,像云像棉花,在隐隐散发金光的四周岩洞中飘荡,轻盈漂浮的白絮把整间宽阔的岩洞充斥,并以非常缓慢、近乎静止的速度,朝四方的山壁上飘飞,絮与山壁看不出明显的边界,山壁像是被遮上大片的白纱,显得如梦如幻。
还未踏入岩洞,三人就被这些细细密密的絮状物挠得鼻尖发痒,想打喷嚏,众人连忙捂着口鼻。
棠溪和轻声道,“所以是这台纺车织出的许愿茧?”
“织着空气,却能产出这么多棉絮?”鬼方嫌弃地呸了好几声,举起衣袍遮掩口鼻,“臭青蛙耍我们,它早就知道许愿茧。”
北辰反驳,“人家是蟾蜍!而且,金蟾佬不一定知道纺车的存在啊。”
“你梦游呢?金蟾佬在迷宫山洞里住了多少年?它熟还是我们熟?”
鬼方抬手接过一团半空漂浮的絮状物,在手里一碾,絮状物被搓成一条细长的丝线。
这些白絮柔软得没有实感,鬼方指尖摩挲,像是在搓空气,手里的云絮宛如凝结的月光,他轻吹一口气,指尖的云絮便飘向山壁,白絮触到岩面,如冰雪消融渗入石缝。
棠溪和喃喃,“许愿茧是淡金色,这些絮状物是雪白的……”
北辰一巴掌盖在山壁上,五指收紧,便抠下一巴掌白絮。
“山壁里掺杂着黄金,难道丝絮在墙壁里变异了?”
能自由穿梭于坚硬山壁的柔软白絮……
鬼方灵光一闪,和棠溪和围着纺车绕了几圈。
鬼方伸出一指,轻轻往纺车上一戳,纺车立刻被左手指尖戳出一个明显的凹痕,腐蚀飞快。
鬼方一惊,连忙撒手,假装无事发生地走开了些,“那这玩意儿应该叫什么?织布机?”
“织茧机?”棠溪和轻轻抓起一把白絮,忽然发现纺车的声音越来越慢。
“……它是不是要停了?”
棠溪和犹豫道,“我的错觉?”
“停了?”鬼方惊愕,刚想说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做,忽而北辰开口。
“是不是因为皮皮快醒了,所以纺车也快停了?”
棠溪和:“……”
对了,还有皮皮。
洞口外的狭窄长廊响起煽动翅膀的声音,三人纷纷看向洞口,果然看到一道黑影“唰”地一下横掠洞口。皮皮扑棱着飞过去,眼角余光八目相接,皮皮又飞回来。
“吓死了!一睁眼发现只有我一只妖!”皮皮埋怨地冲到棠溪和头上,“你们在琢磨什么?”
棠溪和厚着脸皮安慰,“这不是想让你好好休息?”
“这是什么?”
皮皮的注意力即刻就被自动运转的纺车吸引,轻松飞至纺车之上,所经之处,带起一阵微风,许多絮状物跟着往皮皮的方向。
皮皮讶异回头,“好多棉花毛!还跟着我跑!”
原本缓慢如静止的白絮,随着皮皮的飞行方向,忽然像是被催动了什么,快速跟上皮皮,将它原本乌黑发亮的羽翼沾染许多白絮,越沾越多。
皮皮像是滚进雪地里的雪球,四处乱飞:“怎么回事?怎么跟着我啊?”
不对。
棠溪和眉头一跳,“过来!这些白絮是活的,你越慌张,它们越会追着你跑!”
鬼方和北辰闻言一怔,前后脚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朝外退至长廊。
皮皮惊慌地扑到棠溪和身上,“怎么办!棠溪和!好难受!这些东西把我沾得白白的丑丑的!”
“放轻松。”
棠溪和一点一点地将皮皮身上的白絮拍掉,安慰道,“急什么?越急越容易出岔子,你看,这不就摘下来了吗?”
皮皮惊醒身边空无一人,惊魂未定后又受一惊,把自己缩成一个鹌鹑,又觉得自己被如此细弱的小毛团缠住过于丢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们为什么跑来这里?”
“论文材料,顺便调查一点事情。”
棠溪和搓掉皮皮身上上最后一团絮,往洞口的方向去,“我们从一开始就是被金蟾佬刻意忽悠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