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奇瘪了瘪嘴,快速从沙发上爬下来,一边跑一边哀怨地看着帕斯卡利斯。
他刚想说话,一抬头就看见帕斯卡利斯臂弯卧着一个人,眼睛顿时瞪圆了。
里奇慌慌张张地跑到镜子前左看右看,绕个圈再掏出自己在学校获得的满分试卷。他刚想跑去找哥哥,又思考了一阵,最后选择把爸爸拖出来。
“慢点,慢点小里奇,爸爸不会跑的,哥哥也不会跑的。”
里奇严肃着一张小脸,慎重反驳道:“不,哥哥现在就是要被拐走了!”
“Okay,Okay,”纳西索叹口气,“爸爸会快点的,你不要担心,我们和哥哥是一家人怎么会被分开呢。况且你哥哥聪明着呢,不会被拐走的。”他一边说一边拉开房门,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凉气,之前那口气没叹完直接呛了一下。“咳咳,咳咳咳,”他强行压下咳嗽:“小帕斯,这个是?”
帕斯卡利斯小心抽出自己的手臂,对着纳西索在嘴前比划了一下,悄悄推着他们走到客厅,才长吁一声。
他慢慢扶着藤椅坐下,眼神放空,过了一会儿才面对着一直在等他说话的纳西索说:“我的工资大概还剩下多少?”
“工资?”纳西索挑了一下眉,右手抵在嘴唇上:“之前青训的时候球队没什么钱,考虑到你特殊情况,当时我们和俱乐部方面说,在你上U19青训队之前都是100月薪,U19青训队后面是100周新。不过你在U19青训队时间不长就直接上一线队了,上一线队的工资还没出来,应该不会很低。”纳西索反应了一下,猛地回头:“你不会想收养那个孩子吧?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实在不行我可以养着,你那点钱还是省省,多攒起来。”
帕斯卡利斯眼神对着正前方,视线飘在空中:“纳西索,他已经无处可去了。”他笑了一下,任由嘴角不停地抽搐:“我现在才知道……现在才发现……完美的乌托邦是不存在的,”他在心中低语:“哪怕这里只是创造出来的世界,也不存在。”
“人类,无法想象自己完全没见过的场景。”
“我要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你在当时发现了我,一直到现在都对我这么关心,哪怕后面俱乐部收了我也还是每天都接我过来吃饭。”帕斯卡利斯抬起头,明明还是往常一样的表情神态,纳西索却觉得违和:他的脸还是和之前一样少有表情,或者说是克制;身体上的肌肉也没有紧绷不放松;双手也没有紧张或者无意识地做一些重复动作。可是他就是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屋外的烟花秀逐渐停息,零落的绚丽光线穿过窗户洒落在帕斯卡利斯的脸上。向来澄澈的瞳孔倒映着炸开的流星,像是被猛烈撞击后摇摇欲坠的琉璃。帕斯卡利斯突然转头,闭上眼睛:“纳西索,你有认识的金融方面比较厉害的人吗,我想咨询一下相关信息。以及,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给他做个体检,尤其是有关视力方面的。”
“体检我带他去做,”纳西索果断道:“金融方面的事情我不太了解,等玛丽醒了我问问她。至于现在,”纳西索看了他一眼,担忧地垂下眉尾:“你先去休息吧,客房还有空间。”
“那就拜托你了,”他的尾音消散在空气中:“还有,非常感谢,无论什么。”
“早上好啊,亲爱的小帕斯。”
玛丽哼着歌,挽起纱质的长袖开始浇花。
帕斯卡利斯从厨房探出头:“早上好。早餐马上就好了,请稍等一下。”
“哦,小帕斯,不着急,”玛丽笑眯眯地看着他:“美味是需要等待的。”
“其实是我有点着急,”帕斯卡利斯微微一晒,“我想尽快和帕金斯先生取得联系。”
“那也不必着急,”玛丽收起水壶,摸了摸帕斯卡利斯习惯性垂下的脑袋,脸上带着安抚的笑容:“帕金斯先生不是喜欢迟到的人,但他也绝对不会早到的。在此之前,你先想好到时候需要说什么,重点是什么,好吗?”
“老是摸脑袋,会长不高的,”帕斯卡利斯反射性对着玛丽摸自己脑袋的手吐槽:“我的脑袋头发有这么好摸嘛。”
“当然啦,那手感可不是一般地好。”纳西索爽朗的声音透过走廊传来:“喏,你要的小崽子我给带出来了。差点没血溅三尺啦,凶得很。”
“活该,又逗小孩子了吧。”帕斯卡利斯笑得灿烂,蹲下来不理会嚎着“冤枉,天大的冤枉啊!!!“记吃不记打的成年人,朝热努伊努摊开了双手:“你好啊,热努伊努。”
小孩抬起还残留着几个熏红的手指印的脸,黑珍珠般的眼睛眨了眨,借着清晨浅薄的日光迟疑地在帕斯卡利斯脸上徘徊了好一会,突然面露欣喜:“是你!帕斯卡利斯!”他快快向前,在距离只剩下半米的时候停下了。
帕斯卡利斯没说话,只是双臂一展,将热努伊努拥入怀中:“等一下吃完饭,能不能请你和刚刚那位恶趣味的伯伯一起去医院一下呢?”
“帕斯卡利斯不和我一起去嘛?”
“很抱歉,我有一点事情脱不开身。”
“那好吧,”热努伊努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能不能来医院接我呢。”
帕斯卡利斯低下头,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小孩的额角:“当然。”
“您好,帕斯卡利斯·芬奇先生。”一位大约三四十岁上下,表情严肃地白皮男子伸出右手,轻握了一下后很快松开:“很荣幸能够解答您的困惑。现在我想先问清楚,您的诉求是什么?”
“我想……”帕斯卡利斯缩回手,慢慢地、郑重地说:
“我想将我的全部收入捐出,用来建立儿童保护基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