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越过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直勾勾看进她眼底,“郁小姐好琴音。”
徐总咦了一声,“认识?”
商斯有偏过头,笑得得体又懒散,“徐总都听说我最近爱琵琶,总不能叶公好龙不是?”
他这样一说,原本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都分不清的人,也得附和两句郁雪非琴艺好。
寥寥数语,就给他们之间的关系烙下印记,结束时徐总给她付的薪酬,都比预先说好的数字高出两成。
郁雪非要给他退回去,徐总忙说不用,“一点心意而已,不知道郁小姐与商总相识,往后有机会还要联系您呢。”
她看着屏幕上的数字,凄楚一笑。还没怎么着呢,就已经享上商斯有的福气了。
北京的春秋早晚还是凉的,郁雪非表演穿的小礼服单薄,所以她额外带了一件外套,在盥洗室收拾的时候拿出来,才发现是江烈的衣服。
兴许是都挂在门口的衣帽钩上,因此看错了。
江烈个子高,衣服也格外大,一件普通的外套,穿在她身上跟连衣裙似的,但是暖和。
她裹着衣服出来,恰巧撞见徐总跟商斯有在会所门口聊天,外头车灯涟涟,为他镀上一层光,更显身形优越。
目光相接,正面遭遇,退无可退。
郁雪非硬着头皮去打了个招呼,“商总好,徐总好。”
徐总倒是个热心肠,冲她笑了笑,“你那小妹妹呢,回去了?”
“嗯,她家里人来接。”
“那郁小姐怎么回?这个点东单可不好打车。”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看了眼商斯有。
他一手插兜,长腿微错,居高临下睨她,眼神晦暗不明。
郁雪非蓦地撤走目光,挽唇客气,“不要紧,我坐地铁。”
“那我给你送到地铁站?”
“没事,谢谢徐总。”
说完她跟二人道别,扶着琴盒背带往外走。
与瘦削的肩背相比,装着琵琶的琴包简直大得夸张。还有她身上那件过分宽松的外套,边缘露出她底下穿的纱裙裙摆,两种材质交错,生出一种怪诞不经的旖旎。
商斯有的眼风沉了沉,像拂落一片她肩头的叶子那样,轻若无物地移开了。
郁雪非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北京街道横平竖直,开阔得没有一丝阻碍,将这座城市的繁华全都托至她眼前。
可是那些花团锦簇、纸醉金迷,与她这样匆匆赶路的人毫无关系。
行至街口,郁雪非驻足等红绿灯,躬身捶捶腿,放松僵硬的小腿肌肉。
有车停下来,黑色烤漆车身倒映出她纤白的腿,裙摆在夜风中微微摇曳,像翕动的翅羽。
她没有理会,停了片刻,意识到不对劲。
——现在是车行道的绿灯。
郁雪非的目光一点点往上挪,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见商斯有那张脸时,还是不自觉地瞳孔放大。
“商先生……”
“刚刚看我那一眼,原来不是要我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