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宇胃不好,犯病能疼得死去活来,抽烟刺激胃黏膜,他抽的又是便宜货,折腾得更厉害。
赵叙白性情温和,所有事都能商量,唯独介意这个,住进来后,他开始管着祝宇抽烟,甚至会小小地发脾气。
背过身去,不理人的那种。
俩人这会在客厅沙发上坐着,中间隔了点距离,祝宇挪过去挨着赵叙白,声音软乎乎的:“我错了。”
他边说话,边用膝盖碰人家的腿:“别跟我一般见识。”
本来今天轮休,他俩晚上还在外面吃了饭,都挺乐呵的,赵叙白把脸扭过去,深呼一口气,才转回来:“胃疼吗?”
“不疼,”祝宇摇头,“真不疼,就有点咳嗽,我多喝水。”
他说完,就把茶几上的玻璃杯端起来喝。
“这么多水,晚上还得起夜,”赵叙白拦住了,“你床头柜有胃药,如果疼了吃一粒,或者叫我,好不好?”
祝宇这才笑起来:“好,我听大夫的。”
夏夜,祝宇没穿睡衣,下面是条松垮的短裤,可能是觉得把人哄好了,这会儿心情不错,轻轻地晃着腿。
赵叙白沉默了下,朝他伸手,掌心朝上。
祝宇还在笑:“啊?”
他既然装傻,赵叙白也不好继续跟人拗下去,现在的祝宇看着挺随和,但骨子里还是跟野草似的,藏着燎原的火种。
惹急了,就烧给你看。
“真不抽了,”祝宇又用膝盖碰赵叙白的腿,“以后犯瘾了,我就拿出来闻闻,别没收,行吗?”
他动作幅度不大,可也碰到了赵叙白的指尖,几秒后,赵叙白把手缩回去了。
“这么乖呀,”赵叙白看着他,“长大了。”
祝宇原本还笑嘻嘻地糊弄呢,听完这话,立马往旁边挪过去,用手搓着胳膊:“哎你别,太腻歪了。”
赵叙白笑了笑,站起来:“行了,早点睡吧。”
这房子面积挺大,主卧带浴室和衣帽间,门一关,基本互不打扰。
水温很凉。
刚洗完澡,赵叙白还是觉得热,屋里没开灯,只有窗外偶然掠过的车灯扫来,光斑恍若游鱼,轻盈地在天花板上游走。
床上,赵叙白把脸闷在枕头里,随着动作,呼吸和意识逐渐远去,视野边缘泛起噪点,黑暗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
他没出什么声音,只是喘气,喘得很重。
等到海浪悄然退潮,意识恢复清明,赵叙白喉结滚动,从床上下来,把纸巾团好,丢进厕所的垃圾桶。
但指尖残留的还有,他没洗,走近书桌,凝视上面贴着的照片。
塑封了,保存得很好,能看出那日阳光明媚,穿着校服的少年站在操场上,眼睛弯成月牙,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有种不知忧愁的明亮。
赵叙白伸手,然后慢慢、慢慢地把它蹭在了那张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