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林湫常独自坐在基地最深处的角落,白发垂在脸侧,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掌心的淡黄色微光轻轻跳动,像一盏随时会熄灭的灯。
阿夏有时会远远看着他,心里又酸又软——她知道自己捂不热林湫的心,可她还是想多陪他一会儿,至少让这无边的黑暗里,能有个人,陪着他守着那点微弱的光。
林湫在磐石基地待满第三个月的那天,凌晨的雾气还没散,岩壁上的水珠顺着裂缝往下滴,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
他裹紧外套,走到基地角落的空地上——这里没有矿灯的光亮,只有岩壁缝隙透进的微弱天光,是他这三个月来偷偷锻炼护盾的地方。
他抬手按在冰冷的岩壁上,掌心缓缓凝聚起淡黄色微光,光点颤颤巍巍地闪烁,却始终聚不成完整的护盾,指尖的酸麻感顺着手臂蔓延,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自从三个月前觉醒源质能力,他每天都在暗中练习,哪怕一次又一次失败,哪怕身体因过度催动源质而隐隐作痛,也从没有停下——他要变强,强到能亲手撕碎那只杀死妈妈和溪溪的银灰色潮尸。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划破基地的寂静——起初只是仪器屏幕上乱跳的杂波,滋滋的电流声像无数只虫子爬过岩壁,紧接着,整个山体都开始轻微震颤,挂在洞顶的矿灯晃得人眼晕,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一种带着腐臭的、冰冷的“电流”正从基地外的水道蔓延而来,所过之处,监测仪的指针全部崩断,金属管道表面迅速泛起墨绿色的锈迹,连贴在墙上的警告标语都卷了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侵蚀着。
“是……是聚合体!”瞭望哨的人连滚带爬冲进来,战术服上沾着泥水,声音发颤得不成样子,“好多智者潮尸粘在一起,像个会动的烂泥堆!”
人群瞬间乱了。有人往后缩,声音发紧:“聚合体?怎么会找到这儿来!”有人攥着武器原地转圈,眼神慌乱:“就凭咱们这破基地?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怎么挡得住那种怪物!”还有人压低声音抱怨:“早说别待在这儿,靠近水道太危险,现在好了,大家都等死吧!”
林湫跟着人群跑到洞口时,正好看见那团“怪物”从灰蓝色的水里缓缓站起。
它足有三层楼高,无数墨绿色的潮尸肢体相互缠绕、融合,有的还在微微抽搐,组成粗壮如树干的躯干。
而在那团恶心的聚合体顶端,赫然嵌着一张银灰色的脸,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天光里闪着冷光,像淬了毒的匕首——是它,三个月前在市中心广场,杀死妈妈和溪溪的那只智者潮尸!
白瞳猛地收缩,林湫的手指不自觉攥紧,指节泛出青白,掌心的淡黄色微光瞬间亮起又熄灭,指尖的凉意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连呼吸都带着咬牙切齿的冷硬。
三个月来,他无数次在梦里拆解这只潮尸的每一寸肢体,现在它就站在眼前,复仇的火焰在胸腔里疯狂燃烧,几乎要冲破喉咙。
身后的议论声、慌乱声全成了杂音,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只银灰色潮尸的影子。
“逃?往哪儿逃!”基地指挥老陈突然攥着对讲机嘶吼,声音压过了所有杂音,“外面全是潮尸,密道早就被堵了!现在只有守住这里一条路!”
他快步爬上洞口的高台,举起扩音喇叭,声音嘶哑却格外有力:“启动核能脉冲炮!快!把充能开关拉满!”可技术人员的哭喊声很快从控制室传来:“炮需要三分钟充能!那东西的爪子一挥就能轰碎洞口!我们根本挡不住!”
聚合体已经开始缓慢移动,每一步都让水道里的水溅起数米高的浊浪,巨爪扫过旁边半沉的断楼,钢筋混凝土像纸片一样碎裂,扬起的灰尘混着水汽,让整个视野都变得模糊。
人群里的不安更浓了,有人咬着牙骂骂咧咧,有人红着眼眶沉默,却没人真的转身逃跑——他们都知道,末世里没有真正的安全,离开基地,只会死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