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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三（第2页）

林离决定叫醒顾阳。

连喊了几声都不见这人答应，林离便轻拍顾阳身上的被子，企图把他叫醒，谁知道这人像是睡死过去了一样，怎么样都叫不醒，实在没办法，林离轻拍顾阳的脸。

“小阳？小阳？”

谁知道这轻轻一拍，顾阳的头顺力偏向一侧，直接把林离和桐姨弄懵了。

林离暗叫不好，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反应，直接掀开被子，那场面饶是经历的大风大浪的林离和见惯了风雨的桐姨都瞠目结舌。

林离掀开被子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干净的床单被顾阳右手腕处流出的血染红了大半，连衣服也未能幸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显得格外沉重。

顾阳左手握着的笔尖已经坏了，这样大的出血量，不知道他已经割腕多久了。

房间里静得可怕，连空气都仿佛凝固。

林离最先反应过来，轻轻抱起顾阳，再迅速跑到自己的车前，将顾阳放进去，然后一脚油门踩到底直奔医院！

所幸今天并未堵车，林离到的是自家的私人医院，来的路上提前打过招呼，所以主治团队早早在门口等候。林离将顾阳交给医生嘱咐到一定要将人救活，才打电话给黎阑琛。

怎么会？！

黎阑琛想不通，他的小阳不是说自己已经好了吗？昨天他不是还给自己做了饭、还和自己相拥而眠，怎么今天……

今天？

十九号！！！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尖锐的刺痛，瞬间撕裂了黎阑琛的神经。桐姨站在他身后，手里捏着一张对折的纸，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少爷，这是在顾先生卧室里发现的，您看看。”

黎阑琛的手指微微颤抖，接过那张纸。没有信封，没有多余的装饰，简单得就像一句随手写下的留言，仿佛它存在与否都无关紧要。展开纸张，黎阑琛的目光落在那一行字上，“对不起，谢谢你，这份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短短一句话，像一把钝刀，在黎阑琛心脏划开一道血痕。黎阑琛的呼吸微微一滞，指尖无意识收紧，纸张在他手中发出轻微脆响。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但确确实实是顾阳的笔迹。黎阑琛苦笑出声，脑海里的记忆在此时跳出来，他想起来了！那个早晨，他端着水果去阳台，顾阳拿着笔对着日历圈圈点点。

“因为十九号，我想送你一个礼物。”

“礼物？”

“对啊，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顾阳的话犹在耳畔。

也是到这个时候，黎阑琛才真正明白，哪有什么原谅，不过是顾阳再没有了期待之后，表现出的释然，而自己居然还像个傻子一样，以为顾阳真的有在好起来。在他迫不及待地准备求婚的时候，顾阳已经决定要放弃生命了。

顾阳的每一次笑，都裹满了泪。每一句再见，都在认真告别。

原来这就是顾阳拿着日历，比画那么久的原因。原来这就是顾阳说的“礼物”！竟然是用自己的死作为礼物！真是狠心啊！

可即便如此，黎阑琛却没法恨顾阳。

他只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顾阳有轻生的念头？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顾阳的病其实并没有好起来，反而愈演愈烈！

“呵呵哈哈哈哈……”黎阑琛哭笑不得，只是将手中的信纸慢慢攒成团用力握在掌心。

礼物？喜欢？怎么可能！

黎阑琛攥紧了手里的纸团，拳头捏得死死的，指节都泛了白。他猛地将握着纸团的那只手狠狠砸向墙壁。

“咚”的一声闷响，像是要把心里的悲伤、无奈、愤怒全都甩出去。黎阑琛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喘着粗气，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

林离看着有些担心，他还是第一次见黎阑琛这样，“阑琛，你、冷静。”

黎阑琛摇摇头，轻轻抚开林离的手。

应该要再早一些的，黎阑琛想，早一些确定关系，早一些告诉顾阳自己爱的是他。

顾阳，究竟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独自忍受、独自承担了多少。

那些自以为的甜蜜、关心和爱护，竟然都是顾阳伪装出来的吗？黎阑琛的脸上交织着泪与笑，神情扭曲得近乎癫狂，看得一旁的林离心惊肉跳，生怕他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而彻底崩溃。

是啊，再被那样对待之后，顾阳又怎么会轻易原谅他呢？黎阑琛的心里满是悔恨。他恨自己，恨没能早些看清自己的心，恨自己亲手将顾阳推入了深渊。

顾阳，对不起，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