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我了!”
另一只法力大掌从塔里伸出来,像拎猫一样捏着明澈的后颈把小孩拎了起来,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嗖一下缩进了塔里,只丢下一句话:“不是答应把他给我玩了吗?晚点再还你!”
“什……等一下?!”
“放心,有老祖我在,他出不了事!”散仙拖长的声音从塔楼里传出。
“……”裴南皱着脸,小声嘀咕,“这不是更不放心了吗……”
回答他的是两扇轰隆一声合拢的大门。
他对着闭合的大门叹了口气,回头招呼我:“罢了,林兄,咱们先去……林兄?”
我从塔楼前的无字石碑上收回视线:“嗯?”
他以为我是在担心明澈,笑嘻嘻地摆手:“林兄你不用担心,前辈人很好的,平时在昆仑山上也经常把弟子们借去玩……咳咳,指导。我先带你去买药,回头再来接明澈就好!”
“……好,多谢。”我慢了一拍点头。
我不是在担心明澈——那名散仙本就隶属昆仑,看他们相处时熟稔的样子就知道她不会对小孩做什么坏事……捏脸除外。我是感知到方才她走进塔楼的时候,洞府里的所有阵法禁制突然被层层激活了。
那座无字石碑不止是洞府外迷阵的阵眼。从法力流向推算,它露出石台的部分应该只有一半,下半部分似乎隐藏在石台下方,也是洞府内部所有阵法的核心。
……这座洞府,远不止明面上几处石台这么大。
仙人的“洞府”,与修道者的洞府不是一个概念。后者仅仅指自身居住的地方,而前者更类似于一种内里识海的外放,与他们自身息息相关。如果说神君死后的‘遗骸’是法力凝成的‘神骨’,那么仙人死后的‘遗骸’就是洞府所化成的‘洞天’。
每位仙人的洞府都各有特色,甚至是很容易从一位仙人的洞府推测出他是何人、所修何道的。因此洞府对仙人而言,是一种较为隐秘的存在,非至交好友,绝不会轻易邀请对方进入自己洞府的核心。即便是允许外人踏足,也会在洞府中设下重重禁制,仅展示最外围的部分区域。
就如同这处坊市。
我本不该去探究——毕竟这是别人的洞府,她想对外开放多少是她的事,我作为一名外来之人,贸然去探究主家的秘密就太无礼了。
可是……
看洞府里这副阵法禁制全开的模样,与其说她是在为‘招待客人’做准备,不如说她是准备瓮中捉鳖、大开杀戒了。
本来我除了买药,还想趁机找人打探下锦湆可能被扬去了哪里——修道者虽然大多避世修行,但活得久了,总会有些特殊的消息渠道——可看这个架势,就算我觉得自己应该不是她在等的那只鳖,心里还是有点发毛。
以我现在这副一半揣在袖子里的状态,光是站着没死已经很了不起了,禁不住更多浑水。要是让锦煜那死心眼的破孩子知道他高祖父的灰还没找着,就得先给我收尸,那张嘴指不定要怎么骂我呢……
算了算了,还是早些买药走人吧。
41
裴南对洞府里的阵法变化毫无察觉,一边尽责地领着我往小石台走,一边嘴上也不闲着:“李师姐……哦,就是前辈说的‘李丫头’,她做的伤药效果特别好!就是味道……呃,差了点……”
我正推衍着洞府里的阵法节点以防万一,随口回应:“有多差?”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摊子,鬼鬼祟祟地小声问:“你吃过腐烂三天的死老鼠吗?”
“三天的没有,五天的吃过。”我追溯着法力流动,顺着台阶边缘向下看,在心里猜测着石台另一面有什么,心不在焉地反问,“为什么问这个?”
当年我进诏狱第一天的晚餐就是一只死老鼠,我没吃。后来第五天的时候,被人帮忙喂进嘴里让我尝了一口。那其实不算是我吃过的最难吃的东西,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没什么味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