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周大人,多谢诸位同僚厚爱,下官……下官惭愧。”他声音干涩,试图蒙混过关,“下官酒量浅薄,实在不胜酒力,可否……”
“诶!”周大人立刻打断他,故作不悦地板起脸,随即又笑起来,语气亲热得像是在哄自家子侄,“林郎中这就是不给面子了!今日是为你庆贺,这第一杯酒,岂有不饮之理?浅酌即可,浅酌即可!意思到了就行!”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是啊是啊”、“周大人说得对”、“林大人不必拘谨”的起哄声。
林砚心里骂骂咧咧。
浅酌个鬼!你们这帮家伙一看就是惯犯了!
还意思到了就行?我意思意思你放过我行不行?
林砚眼一闭,心一横,仰头把那杯白酒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如同烧红的刀子,从喉咙一路灼烧到胃里,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林砚被呛得猛地咳嗽起来,眼泪都飙出来了,感觉整个食道和胃袋都在疯狂呐喊“有刺客!”。
“好!林郎中爽快!”周大人抚掌大笑,仿佛林砚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壮举。
其他人也跟着叫好,气氛瞬间更加“热烈”起来。
林砚:爽你大爷。
一杯下肚,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劝酒的理由层出不穷。
“林郎中,下官敬您一杯,日后祠部司与太常寺公务往来,还望林郎中多多关照啊!”
“林大人,我光禄寺的预算,您可高抬贵手……”
“林兄,我干了,您随意!”然后对方一口闷了,目光灼灼地盯着你。
“哎哟,林大人脸都红了,真是实在人!再来一杯,这酒啊,越喝越暖和!”
桌上的烤鸭是假的,真正的烤鸭是他林砚。
被反复烧灼,直到整个人红到熟透。
林砚试图用茶水蒙混,立刻被发现,被笑着“罚”了三杯。
想多吃点菜垫垫肚子,刚夹起一筷子菜,新的酒杯就又递到了眼前。
菜没吃几口,酒已经下去了不知多少杯。
头晕,目眩,脚下发飘,看人都有重影。
好嘛,想他读书那么多年眼睛都没有任何问题,现在给他搞成散光了。
雅间里嘈杂的劝酒声、笑闹声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棉花,嗡嗡作响。
周大人那张笑眯眯的脸在眼前晃动,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诱哄的意味:“林郎中啊,你看这次秋祀,各处都紧巴巴的,我们太常寺也是难做,那几个新添的祈福环节,实在是民心所向,不好裁撤,这相关的用度,祠部司这边,是不是能稍微,通融一二?预算报告上,稍微写得灵活些?”
旁边立刻有人帮腔:“是啊林大人,都是为朝廷办事,有些细枝末节,不必过于较真。”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林砚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一锅被酒精煮开的浆糊,理智正在一点点被蒸发。
他努力想集中精神,想拿出白天在衙门里驳回无理要求时的犀利,但舌头像是打了结,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通融?灵活?
你们不就是想让我在预算上注水?
当我是郑经那个棒槌吗?
陛下刚砍了长平伯府……你们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