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海闵被关进刑部大牢的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了一瓢冷水,炸得整个京城官场都噼啪作响。
金吾卫的动作更是快得令人咋舌。
圣旨一下,披着玄甲的士兵便如虎狼般扑向了武府那朱漆大门,沉重的门栓在铁器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洞开。
平日里门庭若市的吏部尚书府邸,瞬间被肃杀之气笼罩。
“奉旨查抄!府内人等,原地待命!擅动者,格杀勿论!”
为首的金吾卫校尉声音冰冷府中仆役女眷的尖叫哭嚎、管事试图上前理论的呵斥,都被这肃杀的命令压得噤若寒蝉。
武府上下,从云端跌落泥沼,不过顷刻之间。
这就是皇权之下。
金吾卫的抄家,粗暴得像一场蝗灾过境。
箱笼被粗暴撬开,锦缎绫罗被随意抖落在地,珍玩玉器被登记造册后胡乱堆叠,名贵字画被卷起塞进麻袋。
武鸿祯,那位昔日跺跺脚六部都要抖三抖的吏部尚书,此刻面如死灰地瘫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经营半生的财富和体面被践踏、清点,几次试图起身,都被身旁按着刀柄,眼神如鹰隼般的金吾卫校尉逼了回去。
换作以往,区区一个金吾卫校尉,自是不会被武大人看在眼里,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爹!爹救我!”武海闵的弟弟武海峰试图冲过来,被两名金吾卫反剪双臂,死死按在地上,脸颊贴着冰冷的地砖,发出含糊的哭嚎。
武鸿祯闭上眼,他若有法子,又怎么会被人押在这里?
他倒是想救,可这偌大的武府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明面上,金吾卫的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偌大的府邸围得水泄不通。
暗地里,武鸿祯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来自阴影处,更加冰冷黏稠的视线——金影卫,如同跗骨之蛆,无处不在。
之前总觉得自己是吏部尚书,可以轻易拿捏多少人的命脉,多么了不起,可他一个吏部尚书在皇权面前,一碰就粉身碎骨。
更让武鸿祯眼前发黑的是金吾卫抄出来的东西。
除了预料之中的金银细软、田产地契,竟还有几大箱内容极其丰富的账册和信件,以及……一箱子装帧精美、画风极其大胆的“月光”画册。
那箱子被一个愣头青金吾卫当众掀开,花花绿绿的图册散落一地,上面的“月光奏折玩法”栩栩如生,看得几个年轻士兵面红耳赤,也让武鸿祯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完了。
全完了。
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每一样都是催命符。
武家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等着皇帝一声令下,刑部和大理寺这两把刀就会落下,细细切割。
清漪阁侧殿。
林砚正抱着御猫阿蛮,享受难得的撸猫时光。
阿蛮大爷在他怀里摊成一张猫饼,喉咙里发出惬意的呼噜声,碧绿的猫眼半眯着,享受着铲屎官的服侍。
李莲顺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禀报:“林大人,陛下口谕。”
林砚赶紧把阿蛮放到软垫上,起身整理衣袍。
“今年重阳登高、赐宴百官诸事,一概取消,礼部祠部司不必再为此事操劳。”李连顺挥了挥拂尘。
林砚:“!!!”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听错。
取消了?!
我的老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