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拿起筷子,准备祭奠自己的五脏庙,公廨厚重的大门被人猛地从外面推开,发出沉闷的巨响。
脚步声沉重而整齐,带着金属甲叶摩擦的冰冷声响,瞬间盖过了所有碗筷碰撞和咀嚼的声音。
所有人愕然抬头。
只见四名身披玄甲、腰挎长刀的禁军士兵,如同四尊铁塔,面无表情地闯了进来。
他们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角落里正夹起一块肥肉往嘴里送的郑经。
为首的小队长手按刀柄,声音洪亮得震得房梁落灰:“礼部祠部司主事郑经?”
郑经嘴里塞着肉,腮帮子鼓囊囊,茫然又惊恐地抬头,筷子“啪嗒”掉在桌上:“是、是下官?”
“拿下!”小队长毫无废话,大手一挥。
两名禁军士兵立刻扑上,一左一右,铁钳般的大手瞬间扣住郑经的肩膀,将他从凳子上硬生生提溜起来。
“啊!你们干什么?!”郑经吓得魂飞魄散,嘴里的肉沫喷了出来,拼命挣扎,“放肆!我是朝廷命官!”
一块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脏兮兮的破布团,精准地塞进了他大张的嘴里,把他后面所有的叫嚣和靠山名号都堵了回去,只剩下一连串惊恐绝望的“呜呜”声。
“抓的就是你这个朝廷命官。”
禁军士兵动作麻利,反剪郑经双臂,用牛筋绳捆了个结实,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不过几个呼吸间,刚才还坐在那里磨牙瞪眼的郑主事,就变成了一个被堵着嘴、捆成粽子、面无人色的阶下囚。
小队长冷冷扫了一眼噤若寒蝉的众人,一挥手:“带走!”
铁甲铿锵,禁军士兵像拖死狗一样,把兀自挣扎呜咽的郑经拖出了公廨大门,沉重的脚步声远去,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满室饭菜的余温。
公廨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端着碗的,拿着筷子的,嘴里的饭忘了嚼的,脸上统一写着巨大的问号和惊惧。
“这怎么回事?”一个年轻的书办声音发颤。
“郑主事他犯什么事了?竟劳动禁军来抓人?”
“天爷……这是捅破天了吧?”
低低的议论声如同水波般迅速蔓延开来,恐惧和猜测在每个人眼中交织。
林砚慢慢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旁边的汤碗,低头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水滑入喉咙。
效率真高。
看来昨天的密报,陛下收到了。
他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周围那些惊惶不安的同僚,最后落在郑经那张空荡荡、连凳子都翻倒在地的案几上。
跟谁对着干,也不能跟皇帝对着干。
汤碗里的热气氤氲上来,模糊了林砚眼中一闪而过的了然。
……
金九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地回到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