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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最好的我们干杯（第1页）

文艺汇演当天，礼堂里人声鼎沸，乌泱泱地坐满了人。

炫目的彩灯旋转闪烁，空气中混杂着劣质脂粉发胶和一种节日特有的兴奋气息。幕布厚重而沉甸，将台前的光鲜喧嚣与后台的混乱紧张隔绝成俩个世界。

“还有两个节目就到我们了。”沈屹将一瓶水递过来，瓶盖已被细心地拧松，露出小小的缝隙。

江舟伸手去接，指尖不可避免的触碰到沈屹温热甚至有些发烫的手指。温度停留了一瞬，直到他拿稳水瓶才撤离。

“紧张？”

“嗯，有一点……”

“别怕，你就当台下坐着的，都是你最熟悉的……大白菜。”

江舟被这个奇怪的比喻逗笑了。

沈屹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到他手心。糖纸有些皱，带着体温。江舟剥开，将有些融化的奶糖放进嘴里。甜意丝丝化开，奇异地抚平了最后一丝躁动。

“下面请欣赏高二（七）班带来的舞台剧……”报幕声透过幕布传来。

该上场了。

“加油。”沈屹看着他说。

江舟点点头，走向舞台侧面灯光幽暗的角落。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静立在阴影里，一束很弱的光恰好照亮黑白琴键。他坐下，将手指轻轻置于微凉的琴键上。口腔里的奶糖，安抚了最后的一丝不安。

舞台上的人也准备好了，朝这边点头。

江舟深吸一口气，琴声起。

跟随舞台剧的剧情的推进，所有的悲欢离合。战火纷飞时的急促紧张，母子分别时的哀婉缠绵，最终在历经波折，母子重逢的瞬间。每一首曲子恰到好处的进入，剧与曲子相辅相成。

琴声不再仅仅只是技巧地展示，更是承载着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与深沉悲伤，也承载着江舟这一年来所有思念带来的压抑和无声的呐喊。

直至最后一个音符在他指尖消散，余韵像是透明的涟漪，在礼堂的空气中轻轻荡漾。

江舟的指尖还停留在微凉的琴键上，胸腔里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的东西在迅速膨胀，挤走了这一年来所有的沉重和酸涩。

台下是长达一分钟的寂静。

随即，雷鸣般的掌声，轰然爆发。

江舟抬头，目光越过刺眼的灯光，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爷爷。

老人穿着一件很正式的深灰色中山装，坐得异常挺拔。那张苍老的脸上，早已是老泪纵横。他握着拐杖的手背青筋凸起，微微颤抖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在他眼里翻涌。剧烈的痛楚，无法言说的思念，还有那几乎要溢出来的骄傲和宽慰。

江舟隔着喧嚣和光影，朝着老爷子的方向，清晰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瞬间，老爷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中了，肩膀剧烈的颤抖一下，嘴角哆嗦着，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颤抖不止的手，用力的抹去脸上的泪，然后朝着台上的人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那不是一个简单的赞许。

那是一个老人，在经历巨大的失去和漫长的煎熬后，终于看到自己小心翼翼呵护的幼苗顶开冻土，绽放出新绿时，那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激动。

掌声还在继续，震耳欲聋。

场上的同学们开始收拾的道具。随着赵强一声“三、二、一！”这是班里安排谢幕鞠躬的暗号。刚刚台上的表演者齐齐朝着台下鞠躬。

弯腰的瞬间，一滴滚烫的液体终于挣脱束缚从江舟的眼角滑落，重重砸落在光滑的钢琴漆面上，晕开一小圈明亮的水痕。

不是悲伤。

是释怀，是告别，也是新生。

颁奖环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