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想通过玉梅,与秦卿许达成某种默契或者交易,而交易的标志,极有可能就是那张图,或者图能打开的某个秘密。
她忌惮皇权无法明抢,所以才用这种隐晦而危险的方式示好、试探甚至交易。
总而言之,玉梅的事得在上朝和那群老家伙掰扯之前解决,否则落了把柄倒给了他们散播舆论的机会。
他低头摆弄了两下那块皇兄的帕子,随即将手边那块通行令交给影七,像是逗猫一般的声音传来。
“莫要扰了容易受惊的猫。”
拿到通行令便安静地离开大殿便会意去寻了玉梅。
玉梅下意识后退一步,想开口、想呼喊示警,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只发出短促的吸气声。
她认得这块令牌,那是皇帝的亲信才有资格持有的信物。
影七面无表情,声音陡然提高,在微寒的晨风中如同惊雷般炸开,清晰得足以让早起洒扫的宫人们听得真真切切。
“陛下有令!御前女官玉梅,身为宫婢,心怀叵测,竟敢勾结外臣,欲参与党争,祸乱宫闱!即刻押入天牢,严加审问!”
“我、我没有,我没有!望陛下明察秋毫啊陛下!!”
玉梅终于挣扎着发出嘶哑绝望的尖叫,眼中那点仅存的希望瞬间化为灰烬。
她知道这党争二字的真正分量,那是死无葬身之地。
她想看清影七的眼神,想找到一丝破绽,但侍卫已经粗暴地堵住了她的嘴。
她的视线越过侍卫的肩膀,最后绝望地瞥向某个方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如破布玩偶般被拖离宫院,留下一串徒劳的挣扎痕迹和蔓延开的、令人心悸的恐惧。
党争。
皇帝给玉梅的,是这顶最沉最毒的帽子。
秦卿许的指节捏得发白。
玉梅这条线,在皇帝手里彻底断了。
断得猝不及防,断得尸骨无存。
而她的最后一声尖叫,那指向不明的最后一瞥,是警告、哀求、还是投向幕后主人无望的哀鸣?
太后的棋子就这么折了。
快、狠、准。
皇帝连表面的平静都不愿维持,直接动用雷霆手段。
这传递的信号冷酷而清晰,敢在朕的眼皮底下伸手,不管是谁,这只手连同它的主人,都要被连根斩断。
这就是皇帝的权利。
几乎是明示的下马威,明摆着他知道昨晚发生的所有事,但无论如何这个下马威得接住了。
秦家必须要在这场无声的党争中找到那个属于自己的位置,否则百年底蕴将付之一炬。
在他冷汗直冒时,偏殿门外,响起刻意放重却绝对规律的脚步声,以及内侍尖细的通传。
“陛下驾到!”
那便是真正血战的开场,无论是如何,都该在此对秦家、对皇家有个交代了。
他沉下心,推开殿门迎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垂眸,他看见了和当时一模一样的龙纹玄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