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见的身体瞬间僵硬。
不是厌恶,不是排斥秦卿许这个人本身,而是一种源自深入骨髓的本能反应对突如其来的、充满血腥与污秽的肢体接触的强烈不适感。
仿佛冰冷的毒蛇滑过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从脊椎尾端直窜头顶。
那粘腻的触感、浓重的血腥气,如同无数细小的针尖,刺穿着他异常敏感和排斥接触的神经。
他垂眸,看着怀中这个浑身污秽、气息奄奄、如同血人般的身影。
秦卿许的脸紧贴着他的胸口,滚烫的呼吸带着血腥气拂过他颈侧敏感的皮肤,粘稠的血污正迅速渗透衣料,带来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温热粘腻感。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秦卿许额角伤口渗出的、带着体温的血液,正沿着自己的锁骨缓缓滑落。
秦卿许似乎还有一丝残存的意识,他沾满血污的手无意识地、死死地抓住了云初见腰侧的寝衣布料。
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将那雪白的丝料攥得皱成一团,染上更深的污迹。
他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嗬嗬声,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更多的血沫,染红了云初见胸前的衣襟。
随即,他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整个身体的重量完全压在了云初见身上。
寝殿内一片死寂。
只有秦卿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喘息声,以及血污在丝质寝衣上晕染开时极其细微的、粘腻的声响。
云初见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如同被无形的冰霜冻结。
他垂眸,看着自己胸前那片迅速扩大的、肮脏刺目的污迹,感受着怀中那具残破身体传来的微弱震动和滚烫粘腻的血污。
琥珀色的瞳孔深处,不再是深不见底的平静,而是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涟漪。
事实上,他并不排斥秦卿许的靠近,甚至对这个带着秘密闯入他世界的少年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探究的容忍。
但那粘腻的血污、浓重的血腥气和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却如同无数细小的针尖,刺穿着他异常敏感和排斥接触的神经。
他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似乎想将怀中的人推开,却又强行抑制住了这股冲动。
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吞咽某种不适感。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漠,但眉宇间那丝惯常的慵懒疏离被一种隐忍的紧绷取代。
没有影七在场,寝殿内只有他们两人,一个昏迷不醒,一个僵立如石。
云初见沉默地站着,任由秦卿许的体温和血污浸透自己的寝衣,感受着那份沉重和粘腻。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片刻后,他才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手,不是去推,而是轻轻搭在了秦卿许的后颈处。
一个既能控制对方、又避免直接接触更多污秽的位置。
他的指尖冰凉,触碰到秦卿许滚烫的皮肤时,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然后,他薄唇微启,声音清冽平静,但仔细听,却能察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被强行压下的紧绷感,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来人。”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寝殿的寂静。
殿外立刻传来内侍恭敬的回应:“陛下有何吩咐?”
“带下去。”云初见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清理干净,宣太医。”
他的视线最终落回自己胸前那片刺目的污迹上,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对污秽的本能排斥,有对自身反应的微恼,也有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怀中这个为了求生拼尽一切闯入他禁地的少年难以言喻的触动。
看着身上乱七八糟的衣物叹了口气,今晚注定又不是个安眠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