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绿意渐浓,原本车水马龙的大马路变成一望无际的田野,连绵起伏的山峦代替一座座方方正正的高楼大厦。
刺眼的阳光透过车窗,把座位烤的热烘烘,顾屿蹙着眉的侧脸映在身旁的玻璃上,随着颠簸的车身微微晃动。
他原在一家广告公司担任创意总监,日复一日的生活过了好几年,近来灵感枯竭,报了偏远乡村的志愿者。
奔赴青山村的旅途漫长而辗转:地铁换飞机,高铁转大巴。
终于,在这个燥热的午后,坐着摇摇晃晃的老旧巴士驶入山区。
车破烂的像下岗返聘般,窗外玻璃上薄薄一层灰尘,满满的沧桑感。
顾屿没因这些打退堂鼓,他心里所有的不满和抱怨,仅仅来源于身体对崎岖山路的反抗——晕车。
青年将头抵住微凉的车窗,生无可恋地向下张望,颠簸的土路扬起阵阵黄尘,地面坑洼严重时,大巴车有一种随时要翻在路上的错觉。
他心里浮起疑问:这么破的路,怎么不修一修?
午后温热的阳光烘烤着车厢,只有偶尔吹进车窗的凉风可以减轻心理上的烦躁。顾屿胃里空空如也,早在几小时前就已没什么可吐。
正当他昏昏沉沉之际,大巴车“嘎吱”一声闷响,彻底停下了。
“青山村到了!最后一站,都下车了奥!”司机嗓门洪亮,站起身朝后面喊道。
顾屿疲惫地站起身,朝周围看了看。
哪有什么其他人,这车上就他一个。
拿好背包,他从后门走下车,踏上实地的那一刻,双脚瞬间传来一阵虚浮之感。
车站旁是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榆树,旁边一块大石头,上面三个红色的大漆字:青山村。
石头旁边站着两个四五十岁的汉子,看到顾屿下车满脸笑意迎上来。
“你就是村长说的志愿者吧?他让俺们在这儿接你嘞!”
打招呼的人皮肤黝黑,头上戴着一顶遮阳的大草帽。
另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锄头,明显是在田里干活临时过来的。
顾屿缓了缓晕车导致的恶心,强扯出一个笑容伸出手:“你们好,我是顾屿。”
“你好你好,俺是老李,这是老张。”
李叔热情不见外,布满粗糙老茧的手掌一把握住顾屿的手。
坚硬有力的手掌让人莫名心安,顾屿扯开话题:“村长让你们来接我,他人在哪呢?”
“他呀,”李叔嘿嘿一笑,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在田边干活哩!他走不开,俺们带你去见他!”
顾屿点点头,跟在两名村名的后面往回走。
两名村民拿着锄头在前面走的飞快,顾屿跟在后面,脑海里不禁脑补出村长的形象。
应该和李叔张叔一样,四五十岁,皮肤黝黑,身体强壮地在烈日下挥动锄头、笑容淳朴又憨厚……或许他比这两名村民还能干,要不然怎么他是村长呢。
顾屿在心里想着,走过村里弯弯绕绕的小路来到田里。
“到了,你在这等一等,俺们干活去了。”两位叔打过招呼,扛着锄头回了田里。
风掠过疯长的野草和连片的麦田,像泛着大浪的绿色海洋。田埂上七七八八地插着几个破旧衣物绑成的稻草人,几名农户正在其中除草。
顾屿目光在他们身上掠过,最终停留在一个身穿黑色T恤、沾泥运动裤的年轻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