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正是基于此,当你坦白你的初始任务是‘攻略我’时,我才产生了最大的疑惑。”
她顿了顿,逻辑清晰地继续分析,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阳尘混乱的思绪上:“一个以数据计算和最优解为核心原则的‘系统’,为什么会发布一个从根源上就注定失败的任务?
我的不可攻略性,应该在其初始评估中就被列为极高风险甚至不可能项。因此,‘攻略我’这个指令本身,逻辑上不成立。”
阳尘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一直以为任务失败是自己“不配合”或者后来系统失联的缘故,从未想过问题竟然出在……目标本身根本就是“无效目标”?
一种被愚弄、被置于荒谬境地的感觉油然而生。
“所以,”时念得出结论,目光扫过清单上“系统”那一栏,“这个任务本身,极有可能是一个幌子。系统将我标记为‘女主’并发布攻略任务,但其真实目的,并非是为了达成‘攻略’这一结果。”
她伸出手,指尖在清单上“阳尘”的名字和“辰烬”的疑点之间划了一条线。“它的目的,或许仅仅是将你,‘宿主阳尘’,精准地投放到这个世界,投放到……”她的目光转向一旁沉默的墨,“……‘基石墨’的身边。
而‘攻略我’,只是一个看似合理、用于掩盖其真实意图的借口,或者说,一个确保你初期行动方向的驱动指令。”
这个推测比辰烬的疯狂攻击更让阳尘感到一股寒意。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棋手(哪怕很烂),至少知道自己要下哪盘棋,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连棋盘和规则可能都是假的,他只是一枚被扔到特定位置的棋子,连真正的游戏是什么都不知道。
“把我…送到墨的身边?”阳尘喃喃自语,猛地看向墨,“为什么?系统不是想控制你吗?把我送过来干嘛?添乱?”他想到自己一次次打乱系统的安排,抗拒命令,保护墨。
他绞尽脑汁,试图理解这背后的逻辑,“……为了监视你?或者……因为我和辰烬像得诡异,而辰烬又口口声声要‘杀’你?”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两件最让他困惑的事联系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清单上辰烬的那一栏,定格在“梦话里‘永恒的囚徒’”这几个字上。这个词像一道冰冷的电光,瞬间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
“等等!”阳尘猛地喊出声,脸色骤然变了,他立刻转向墨,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种的急切:“‘永恒的囚徒’!墨!你还记得吗?辰烬很久以前就说过这个!当时你反应非常大!
……系统把我送到你身边…辰烬要‘拯救’你…还有这个见鬼的‘永恒的囚徒’……”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仿佛抓住了某个至关重要的线头:“这一切是不是都连起来了?!
系统把我弄过来,是不是和辰烬想做的事,在某种荒谬的层面上,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你这个‘永恒的囚徒’?!”这个突如其来的联想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系统和他最想消灭的辰烬,难道在底层逻辑上竟有某种可怕的相似性?
他看向墨,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回忆,也有重新燃起的探究
他记得当时墨的状态瞬间变得极不稳定,痛苦异常,他因为担心墨的情绪而不敢深究,下意识地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暂时“过去”了。
墨的身体在听到这个词时骤然绷紧,周身的黑雾剧烈地翻涌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针刺痛。他闭上眼,下颌线绷得死紧,流露出明显的痛苦神色,但他看向阳尘的眼神却同样带着深深的迷茫。
“…我记得…难受…”他声音沙哑,“…但…为什么…我不知道…”他对这个词有强烈的生理和心理反应,却和阳尘、时念一样,完全不明白其含义和来源。
那些呓语只是不受控制地流出,他甚至不清楚自己为何能流利说出那些古老的音节。
阳尘看着墨痛苦又茫然的样子,心里一紧,立刻放缓了语气:“好好,不想了。我们不想那个词了。”他不想逼墨,尤其是在对方状态这么差的时候。
但他自己脑中的思绪却停不下来。他来回踱步,试图将线索串联。“系统把我送到你身边…辰烬对你有着极端的杀意,却又在梦里说出这个让你难受的词…这绝不是巧合!”
他停下脚步,看向时念,试图寻求逻辑上的支持。“辰烬要杀墨…这是毫无疑问的。但他为什么偏偏会说‘永恒的囚徒’?这听起来根本不像是要杀一个人,更像是…像是在描述一种状态!一种他想要终结的状态!”
时念冷静地接话:“从行为反推动机。如果‘杀戮’是其手段,而‘终结某种状态’是其目的。那么辰烬的杀意,或许可以被解读为一种对‘永恒囚徒’状态的、极度扭曲的解放方式。他将毁灭存在等同于终结痛苦。”
这个冷酷的推论让阳尘倒吸一口凉气,但细细想来,这竟是目前最能解释辰烬那毫无理由的偏执杀意的说法!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合理性”。
“那系统呢?”阳尘立刻追问,“如果辰烬是想‘扭曲地解放’,那系统把我送过来是为了什么?总不会也是让我来…”他后面的话没敢说出口。
时念摇头:“可能性极低。系统之前的行为模式是维持墨的‘稳定’,即维持现状。它将辰烬标记为‘病毒’也印证了这一点。它引入你,更可能是为了应对辰烬这个‘变量’带来的不稳定因素。
或许是制衡,或许是…其他我们尚未知晓的目的。”她将目光投向墨:“而墨先生与系统的关系,‘相互制约’这一点,目前唯一的实证仅来自于那次意外的系统干预失效。我们并不知道这种制约的深度、机制以及根源。
墨先生,您对此有任何头绪吗?”墨缓缓摇头,眼神空洞:“…没有。那次…我也…很意外。”他只是本能地抗拒那股试图控制他的冰冷力量,却从未想过自己能干扰它,更不明白为什么。
分析似乎再次陷入了僵局。他们推断出了辰烬杀意可能的扭曲本质(扭曲的解放)。他们确认了“永恒的囚徒”这个词是关键,但无人理解其意。
他们知道系统引入阳尘必有深意,且与墨相关。他们察觉到墨与系统存在某种制约,但缘由不明。核心的谜团依然无解:
·“永恒的囚徒”究竟意味着什么?
·墨为何会变成这样?
·系统的最終目的究竟是什么?
·辰烬因何而扭曲?
阳尘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所以绕了一圈,我们知道了辰烬可能是个想‘帮忙’的疯子,系统是个目的不明的混蛋,墨身上有个天大的秘密,而我可能是被拉来搅局的…但我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时念平静地确认:“是的。基于现有信息,分析已无法进一步深入。核心数据的缺失无法通过逻辑弥补。”
三人陷入了沉默。一种无力感在空气中蔓延。他们触摸到了真相冰山的轮廓,却依然被困在迷雾之中,找不到破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