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过后
深夜的废墟被浓稠的黑暗吞噬,阳尘趴在断裂的通风管道上,舌尖抵着后槽牙——嘴里的草莓糖快嚼成渣了,甜腻味混着空气中的铁锈味,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下方巢穴里,巨型蚯蚓正用布满吸盘的躯体撞击岩壁,体表孢子囊泛着鬼火般的绿芒。
“西侧三只,东侧五只。”阳尘压低声音,用靴尖踢了踢管道边缘的碎石。余光里,墨的身影嵌在阴影里,像一截淬了冰的钢筋。
过去这家伙每次动真格前,肩背总会不易察觉地绷紧,此刻却纹丝不动,只有风衣下摆被地底卷起的气流微微掀起。
墨没应声,只是抬了抬手。这一次,黑雾不再是狂暴的漩涡,而像被磨利的钢丝,悄无声息地射出。阳尘只看见几道极细的黑线划破空气,下一秒,最前排的蚯蚓便在原地僵住,体表绿芒“滋”地一声灭了,化作簌簌掉落的灰烬。
没有腥臭,只有类似高压电击穿空气的焦味。
“喂,你这招跟谁学的?”阳尘从管道翻身跳下,故意用肩膀撞了撞墨的胳膊,“才一周就恢复的这么好了?”
墨侧身避开,指尖残余的黑雾如细砂般散落:“时念的药剂很有用”阳尘敏锐地发现,他说话时喉结滚动的幅度比往常小了些——过去每次动用能量,这家伙喉咙里总会发出压抑的声响,像生锈的齿轮在硬磨。
阳尘摸出金属药瓶晃了晃:“时念新弄的抑制剂,你对之前的不是产生免疫了吗,这是新的,来一针?”
墨看了眼药瓶,又看向阳尘背上上未愈合的伤口——那是几周前替他挡辰烬攻击时留下的。他没接药瓶,反而从自己背包里掏出管愈合膏,丢给阳尘:“给。”
“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阳尘接住药膏,挑眉,“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了?”
“嗯。”墨言简意赅,转身走向巢穴深处。阳尘看着他的背影,发现他走路时膝盖也不再像刚醒那样微屈。现在的墨,步伐稳得像在平地上行军。
地底突然传来闷响,比蚯蚓撞击岩壁的声音沉得多。阳尘立刻开启空间感知,脸色微变:“有大家伙!地下二层,像是……变异蜈蚣,带毒腺的那种!”
墨的眼神瞬间凝起,周身黑雾翻涌。他蹲下身,指尖按在地面裂缝处,片刻后起身:“神经中枢在第七节腹板,毒腺位于头部触须。”
阳尘握紧合金短刀:“行,你负责破甲,我负责切毒腺?老规矩,我喊‘跳’你就——”“好。”墨打断他
变异蜈蚣破土而出的瞬间,阳尘终于明白墨的变化。那怪物足有二十米长,背甲像块生锈的铁板,张口时喷出的毒雾瞬间腐蚀了地面。但墨没像以前那样硬抗单打独斗,而是配合阳尘协作进攻”
“就是现在!”阳尘大吼,同时发动空间异能。他要将自己与蜈蚣第七节腹板的空间距离强行压缩,像被弹弓射出般撞向目标。短刀刺入的瞬间,墨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却在接触到墨周身的黑雾时迅速凝固。
战斗结束得异常干净。墨站在蜈蚣残骸旁,风衣上没沾半点血污。他弯腰捡起一块脱落的背甲,指尖划过上面的毒斑,黑雾接触到毒液时发出“滋滋”声,却没像以前那样剧烈翻涌。
阳尘走过去,踢了踢背甲:“可以啊你,终于学会一起了”
墨抬起头,默默的将背甲丢在地上,他顿了顿,补充道,“嗯”
阳尘耸耸肩,笑着把愈合膏往手腕上的擦伤处随意抹开:“那是,就咱俩这关系,配合杠杠的。”
他顿了顿,收起几分玩笑,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侧头看向身旁的墨,“对了,一直没机会问,时念的那些抑制剂…对你的身体伤害大吗?”
墨正低头整理着随身装备,闻言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抬眸,眼神先是下意识地落在阳尘手腕那抹淡淡的药膏痕迹上,那目光似乎比平时多停留了一瞬才移开
望向远处灰败的地平线,声音是一贯的平淡,却罕见地没有回避:“还好。实力越强,压制起来就越痛苦。但时念考虑到了这点,配方都是临时性抑制剂,不会产生绝对免疫效应,对于抑制…那种痛苦,很有用。”
阳尘心里“咯噔”一下。这坦诚得让他有些意外,更让他的心像是被轻轻捏了一下。过去的墨,就像一块封冻万年的寒冰,就算被那力量折磨到濒临崩溃,也绝不会吐露半个关于“痛苦”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