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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群（第1页）

阳尘顺着辰烬的视线望去，心脏猛地一沉！

尸潮中央的破碎广场上，墨正单膝跪地，周身缭绕的黑色雾气如同活物般翻滚，凡是被触及的丧尸，都在瞬间干枯萎靡，仿佛生命能量被强行抽走！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周围那成百上千的丧尸，非但没有攻击他，反而如同被无形之力驱使的傀儡，用腐朽的身体筑起一道扭曲的血肉屏障，疯狂地阻挡着外围试图冲进来、更加狂躁的变异犬群！

“他在吸收它们……同时也在控制它们？”时念的藤蔓卷来一块沾染黑血的碎布，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这些丧尸的脑波频率被强行同步了……像是被某种至高意志……奴役了！”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东西！？”阳尘瞳孔剧烈收缩，猛地看向辰烬，“冰坨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辰烬嘴唇刚动，话未出口——

咔嚓！轰隆！东侧废墟猛地传来巨大的金属断裂声和引擎的咆哮！只见一支二十多人的车队粗暴地撞开残垣断壁，冲入了这片死亡区域！车队皮卡上插着一面粗糙的、画着白色鸽子的旗帜，车上的人装备混杂但眼神凶悍，有人正费力地抬着一个用变异兽皮紧紧包裹的长方体货物。

“别开枪！收起武器！”为首的银发女人厉声喝道，一把推开身边队员瞬间抬起的枪口。她的护目镜上贴着一张已经褪色的卡通贴纸，与眼下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

“绿洲”小队将临时据点设在一座半坍塌的购物中心内。阳尘一边心不在焉地擦拭着刚缴获的磁轨手枪，一边竖耳听着隔壁帐篷里传来的激烈争吵。

“……我说了最后一遍！我们只是来找物资，不是来送死的！”是那个银发女人薇拉的声音。“可是那是个怪物！薇拉！你忘了上周老三是怎么被那黑雾撕碎的吗？！那东西根本不是人类！”一个男声激动地反驳，机械义眼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就在这时，时念突然按住阳尘的手腕，低声道：“他们的通讯器……一直在向外发送加密坐标，接收端代码不属于已知的流浪者频率，更像……某个固定基地。”

阳尘眼神一凛，正想细问，脚下整座建筑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他猛地透过墙体裂缝向外望去，只见原本紧紧围绕着墨的尸潮，如同接到了新的指令，开始调转方向，化作一股腐臭的黑色洪流，朝着购物中心的方向汹涌而来！更令人心惊的是，它们每一步踏出，都在地面留下被腐蚀的、冒着丝丝黑烟的脚印！

“不会错的。”辰烬的掌心，幽蓝能量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他死死盯着窗外那恐怖的景象，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这种规模的强制奴役和能量转化……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

“——你们是谁？！”

一声冰冷如铁的问话，如同淬毒的匕首，骤然从侧后方断墙的阴影中刺来！

阳尘的指尖瞬间扣在了腰间能量手枪的冰冷扳机上。他缓缓转身，看到七八个身影从废弃的广告牌后无声地走出。他们穿着磨损严重的战术背心，胳膊上统一佩戴着猩红色的狰狞臂章——这是在辐射区边缘臭名昭著的“血疤”拾荒者的标志。为首的女人，半边脸被红外瞄准镜覆盖，另一只露出的眼睛锐利如鹰，一条金属义肢在灰绿的天光下泛着无情的冷光。

“路过，找点能用的东西。”阳尘的声音平稳响起，同时不动声色地上前半步，将时念和辰烬稍挡在身后。他注意到，薇拉的目光极其短暂地在他身后——更准确地说，是在墨所在的方向——停留了半瞬，那只机械义眼似乎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焦距。

“就你们三个？”薇拉的义肢关节发出细微的液压嘶鸣，她审视的目光像探针一样刮过三人：阳尘战术靴上干涸的彩虹糖渍、时念缠绕在便携扫描仪上的活性藤蔓、辰烬那看似随意却毫无破绽的戒备姿态……这一切在末日的法则下，都清晰地写着“危险”和“不寻常”。她身后的一名队员已经将脉冲步枪的红色瞄准点印在了阳尘胸口，却被薇拉一个微不可察的手势强行压下。

风卷起带有辐射尘的碎屑，阳尘看到薇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义肢的金属指尖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枪托。在这片连变异蟑螂都能要人命的地带，这样一支精简却透着诡异强悍气息的三人小队，只意味两件事：要么是移动的天灾，要么身怀巨宝。

薇拉突然毫无预兆地收起了枪，金属义肢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我们在前面的旧配送中心有个临时据点，有净化过的水和没长蘑菇的压缩饼干。”她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怪的直接。

阳尘挑眉，时念袖中的藤蔓悄然收紧。这种突如其来的“善意”，在末日里往往比直白的敌意更致命。

“别那么紧张，”薇拉扯了扯嘴角，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笑容像沙漠裂开的口子，“看你们这架势也不像有后援的杂鱼。我薇拉做事喜欢干脆，打个商量，并入我们怎么样？规矩简单，找到物资，上交五成，剩下的各凭本事。”

“呵，”阳尘嗤笑一声，抢先开口，打断了可能存在的冷场，“你觉得我们三个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是靠运气吗？”他上前一步，几乎能感觉到薇拉义肢散发的冰冷辐射。

薇拉盯着他，目光尤其在他指尖那若有若无、仿佛沾染了奇异银粉的痕迹上停留了一瞬，突然笑了。那笑容在她布满风霜的脸上绽开，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坦诚。“行，有种。”她凑近阳尘，压低了声音，阳尘瞬间在两人之间凝起一层无形的空间屏障。薇拉身后的队员们一阵骚动，再次被她抬手强行制止。她看了看阳尘，又扫了一眼他身后沉默却危险的辰烬和神秘的时念，眼底最终闪过一丝权衡后的忌惮。

“别让我在下一个肥差里碰到你们，‘三人组’。”她最终只是用义肢拍了拍阳尘的肩膀，力道不轻，“希望你们的实力，配得上你们的胆子。”说完，竟干脆利落地带队后撤，身影迅速消失在废墟之中。

断桥残垣上，两支队伍交错分离。阳尘能清晰地感觉到，薇拉那如同实质的目光像探针一样久久钉在他们的背影上。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看来，在弄清楚系统和墨的真相之前，他们又多了一批需要时刻提防的“邻居”。

直到那支车队扬起的尘土彻底散去，阳尘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辰烬，脸上又挂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喂，冰坨子，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墨怎么了？”

辰烬似乎还沉浸在之前的戒备和观察中，愣了一下，才用他那一贯平静无波的语调陈述道：“丧尸皇。那种形态的凋零之力，是‘丧尸皇’的征兆。”

“……什么？”阳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怎么了？”时念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异常，看向他。

“啊…没什么，”阳尘有些心不在焉地揉了揉头发，语气烦躁，“就是感觉…真他妈够乱的。”他确实有惜才和拉拢强者的本能，墨救过他，那份强大也让他心动，但眼前的景象和辰烬的定义，像一盆冰水浇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时念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他救过你，你不愿意把他和‘丧尸皇’这种称呼划等号，你还存着拉拢他的心思。但我的直觉，还有眼前的事实都在告诉我，那些丧尸确实在听从他的号令。阳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阳尘烦躁地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我是有那个想法！但如果…如果他真的变成不可控的威胁，我也不会蠢到去顾念那点旧情！”这是他生存的底线。

时念点了点头，又转向辰烬，语气严肃：“你也是。你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别被你的‘指令’冲昏头脑，贸然去送死。”

“刚才那几个，实力还算不错。”时念走回阳尘身边，看着绿洲小队消失的方向评价道。

“不需要，”阳尘托着脸，语气恢复了一贯的随意和漠然，“太菜了，合作起来不够麻烦的。”在这个时代，多余的同情心往往是通往死亡最快的捷径。时念不再多说，默认了他的判断。

阳尘晃了晃早已空瘪的背包，里面的压缩饼干早已消耗殆尽：“我得去那边的废弃药店碰碰运气，搞点抗生素和消毒水。”他看向辰烬，后者正沉默地用匕首从一头变异兽的骸骨上切割合适的材料，打磨成临时箭矢。

“冰坨子，”阳尘吩咐道，“看好家，保护好植物小姐。我一小时之内回来。”

辰烬抬起头，深褐色的瞳孔里依旧没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别死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