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宋悠然想要的东西,闻初会想尽办法帮他得到,再让他收下。
但是现在,宋悠然拒绝,闻初就不会再管。不论是钢琴,还是其他东西,都是如此。
闻初曾经渴望强大,希望把整个世界捧到宋悠然面前,并为之付出努力,后来他发现宋悠然并不是他想要的人,他为之努力的理由消失,却也无法再从那条奔波的道路上离开。
他看似走在一条目标明确的路上,实则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既不想做慈善家,又不想做刽子手。
他站在路口,看人来人往,车来车去,偶尔宋悠然撞到他面前,摇摇晃晃像不会走路的婴儿,他高兴时扶一把,不高兴时推一把,可以在宋悠然的伤口上撒盐,也可以帮宋悠然擦掉脸上的汗……
宋悠然那么可怜,又那么可恨;
他想待他好,又想待他恶。
如果时间可以回溯,如果知道的事情可以忘却,如果他们还如从前一样各取所需,如果……
没有如果。
他坚持喊宋悠然舅舅,但他们之间的拥抱全都变了味道——
宋悠然不止不愿意当他的舅舅,还想拿他当替代品。
他不是替代品。
宋悠然把果汁改成蔬菜汁,又把蔬菜汁改成牛乳。
闻初一一拒绝,并说:“我快要考试了。”
宋悠然扑来咬他嘴唇,轻轻地呢喃:“最后一次。”
闻初偏头拒绝:“等考试结束了再玩。”
宋悠然得不到想要的,立刻换了一副面孔,似笑非笑地说:“行吧行吧,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又不喜欢你,只是馋你身子,不,我也不馋你身子,我是饥不择食,但凡有其他选择,我都不会选你。”
他潇洒地离去,留在书桌边缘的玻璃瓶倒下来,在地上四分五裂,乳白的液体流淌得到处都是。
闻初平静地看着,在牛乳即将沾到鞋底时,站起来拿着文件离开书房。
他处理完工作回到卧室,发现宋悠然又不在床上。
他需要良好的睡眠,如果宋悠然不在睡前纠缠,算得上是好的睡伴。
翌日早上,宋悠然帮他梳头,他问宋悠然:“昨晚为什么不一起睡?”
宋悠然说:“你睡觉打呼你不知道吗?我跟你睡觉从来没睡好过。”他指着脸上的黑眼圈,“你看,这都是拜你所赐。”
他自认为记忆力没有问题,今早之前宋悠然脸上有过黑眼圈吗?
每次宋悠然变成熊猫眼,难道不都是在他们分开睡之后?
宋悠然脾气暴躁,没把梳子放回镜台而是扔进水池,他瘸着腿跑掉,留下闻初一个人站在镜子前。
闻初换上校服,在客厅里找到宋悠然。
“我好了,走吧。”
宋悠然四仰八叉瘫在沙发上,双目无神望着虚空:“我不走,你要上早自习,我又不上早自习。你叫司机送你去,不用管我。”
早上不一起出发,那晚上还一起回来吗?
闻初问出口,得到宋悠然的回答:
“我比你少上一节晚自习,等你下课,我早就回来了。”
闻初明白了,这是宋悠然的新手段,以退为进,但他不会再上当。
“既然这样,中午饭还要一起吃吗?”
宋悠然气呼呼坐起来:“你要是不想一起就算了,我还能逼你不成!”
到底是谁不想一起?
到底是谁在发脾气?
闻初打开公寓大门,听到客厅传出拐杖倒地的声音,他没有回头,手机时间显示,再不出发,他就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