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刚走近书房,便听见里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她推门而入,只见满地狼藉,那套新买的琉璃茶具早已粉身碎骨,散落一地。
她心疼地拾起碎片,怨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偏拿这么名贵的物件撒气!这琉璃金碗工艺精湛,全县怕是再寻不出第二套,就这么被你们糟蹋了!”
周起然冷哼一声,厉声道:“看看你养的好儿子!如今翅膀硬了,顶撞起老子来毫不含糊!”
周子鱼别过脸去,不愿再看父亲一眼。
周氏见状,忙拉住儿子的手劝道:“儿啊,有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地说?何必闹得这般鸡飞狗跳?”
“娘,您要为孩儿做主!”周子鱼委屈道,“孩儿想娶柳大夫的女儿柳青绵为妻,可爹死活不同意。”
“休想!只要我还在一天,就绝不容这样的女子进我周家门!”周起然吼道。
“绵儿怎么了?她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姑娘!”周子鱼反驳。
“善良顶什么用!她整日抛头露面,不知摸过多少男人的手。这般不守妇道的女子,怎配做我周家媳妇?”
“她是大夫,不把脉如何诊治?别忘了,若不是她当初为我治病,您怕是早就没这个儿子了!”
“没了倒好,省得气断我的肠!”周起然赌气道。
周氏闻言顿时来了气,捶打着丈夫哭骂:“好你个周起然,骂便骂了,竟还咒起儿子!子水去得早,我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杀便杀,正好随了你的愿!”
“你这又是闹什么?我说儿子,又没说你!”周起然气势顿时弱了三分。
“谁不知道你如今早不把我放在眼里!整日被那狐狸精勾了魂,现在又来作践儿子。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日,那狐狸精休想进周家门!”周氏一边抹泪一边道。
“娘,您别哭了,仔细伤身子。”周子鱼连忙扶母亲坐下。
“你能不能别胡闹?我们是在说儿子的婚事,怎又扯上莞儿了?”周起然一脸无奈。
周氏拭去眼泪,平稳了情绪道:“儿啊,那柳青绵确实不是良配。一个姑娘家整日抛头露面,惹人闲话。若真娶进门,只怕要辱没门风啊!”
“你听听,连你娘都明白事理。”周起然忙道,“爹早已为你寻了一门好亲事——杏花村林府的千金林婵儿,年方十九,才貌双全。去她家提亲
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若不是我与她养母是远亲,人家未必肯答应这门亲事。”
“那林姑娘我也有所耳闻,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更是出众。与咱家正是门当户对,若能娶她过门,可是你的福分!”周氏苦口婆心劝道。
“爹,娘,纵然林姑娘千好万好,儿子心中却只有青绵一人。此生非她不娶,求二老成全!”周子鱼跪地恳求。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胡闹!”周起然态度坚决。
“既然爹如此固执,儿子的终身大事也不必再提。娶不到青绵,我也不会娶林姑娘。此生孑然一身,倒也自在!”周子鱼起身赌气道。
周氏急得跺脚:“你哥哥去得早,周家就指望你传宗接代,怎可说这等糊涂话?”
“既然爹娘执意如此,儿子也别无他法了!”
周氏思忖片刻,柔声道:“不然这样可好?先娶林姑娘为妻,过个一年半载,再将柳青绵纳为妾室。只要她肯答应,周家断不会亏待她。”
“青绵外表柔弱,内心却刚强,怎肯屈身为妾?我既心属意于她,自然不能委屈她,此事断无商量余地!”
周起然勃然大怒:“既然没得商量,就不必再议!柳青绵要想进周家门,只能为妾!正室非林姑娘莫属。好好的大家闺秀你不要,偏要个不守妇道的女子,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周子鱼听父亲辱及青绵,顿时气血上涌,脱口而出:“既然林姑娘在您心中如此完美,不如您自己娶了便是!”
说罢摔门而去,留下周氏夫妇在房中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