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不知表姑可否将事发经过告知一二?”
二姨娘轻抿一口茶,缓缓道:“此事我亦不甚清楚。虽发生在府中,但我平日鲜少出门,诸多事情并不知晓。这样吧,我叫婵儿过来,她当时恰好在场。翠菊,请小姐过来。”
二姨娘口中的“女儿”,正是林婵儿。婵儿生母早逝,由二姨娘抚养长大。
不多时,林婵儿翩然而至。一袭淡绿罗裙衬得她体态轻盈,清丽绝俗的容貌让周子鱼一时怔忡,连青绵也不禁为之倾倒。上月见她时,因病憔悴,减了风采,今日一见,方知何为倾国倾城。
“母亲唤女儿何事?”
“婵儿,这位是周公子,这位是柳姑娘。”
周子鱼与青绵连忙起身见礼。
“柳姑娘我是认得的。”林婵儿浅笑道,“上月抱恙,多亏姑娘妙手回春,婵儿才得解脱病痛。”
“林姑娘过奖了。”青绵恳切道,“听闻今日家父在府上为四夫人诊治,四夫人不幸身亡,不知可否容我一观遗体?也好查明死因,既安亡魂,也还生者清白。”
“四姨娘遗体已被衙门带走,将由仵作查验。”林婵儿柔声道,“柳姑娘不如待明日堂审结果?”
“那……不知林姑娘可否将事发经过如实相告?”
“四姨娘与往常一样头疾发作,谁知柳大夫施针后,她突吐鲜血,就这般去了……”
听罢林婵儿叙述,青绵心知唯有等待仵作验尸结果。她深信爹爹医术精湛,为人仁厚,此事断与他无关。
翌日升堂,周起然猛拍惊堂木,声震屋瓦:“柳一山,你可知罪!”
“草民冤枉,望大人明察!”柳一山昂首应答,声音虽沙哑却坚定。
堂外围观的青绵心悬到了嗓子眼。一日不见,爹爹竟似苍老了十岁,她心中酸楚难言。
今日听审的百姓格外多——林家是本地大户,柳一山又是远近闻名的大夫,此案自然引人注目。
“大人,菱儿死得冤啊!求大人为菱儿做主!”林老爷捶胸顿足,哭嚎不止。
“柳一山,你为何要毒害卫菱儿?从实招来!”周起然厉声喝问。
“大人明鉴!卫菱儿的头疾一向由草民诊治,施针手法从未变更。若说是诊治有误,为何前几次皆安然无恙,独独此番出事?草民行医数十载,于头疾治疗颇有把握,求大人明察,还草民清白!”
“自然不是你失手害人,而是你蓄意谋杀!”周起然冷声道。
“大人!草民与卫菱儿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性命?”
“还敢狡辩!传仵作!”
仵作兰兴应声上堂,躬身行礼:“小人兰兴,叩见大人。”
“将验尸结果道来。”
“回大人:卫菱儿系中毒身亡。尸身脱水,唇甲俱呈青紫,确是毒发之症。而在柳一山银针上验出剧毒。”兰兴取出银针呈上,“寻常毒物可使银针变色,然此针所涂乃某种蛇毒,银针验之不变色。”
堂下一片哗然。青绵只觉天旋地转,险些晕厥,却被一双手稳稳扶住。她转头望去,竟是一位黑衣男子。但见他墨发如瀑,眉目如画,眸光锐利如鹰,鼻梁高挺,轮廓分明。挺拔的身姿莫名令人心安。若非爹爹蒙冤,青绵真愿永远沉醉在这惊鸿一瞥中。
“大人!草民冤枉啊!”柳一山悲声泣诉,“我与四夫人无冤无仇,怎会下此毒手……”
“柳一山,罪证确凿,还有何可辩?还不如实招供!”惊堂木再响,周起然声如雷霆,“说!为何要杀害卫菱儿?”
“苍天在上!我柳一山此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