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地板上映出的自己模糊的影子,只觉得一片茫然。
然后,地板裂开了,无数双冰冷黏腻的手从裂缝里伸出来,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踝,要把他拖进无边的黑暗……
“啊!”
周韫玉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额头上全是冷汗。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从噩梦的余悸中完全清醒,就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霍既明?!
周韫玉吓得差点灵魂出窍,整个人都僵住了。
周韫玉猛地侧过头,避开了那道让他极其不适的视线。
月光勾勒出他绷紧的下颌线,刚才梦魇带来的水汽还残留在睫毛上,但这丝毫没减弱他眼神里的冷意。
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发疼,但他开口时,声音却像是浸了溪水的石头,又冷又硬:
“看不出来,霍大明星还有夜闯别人帐篷的癖好?”
霍既明的目光不断在他湿润的眼角徘徊,嗤笑一声,嘲讽几乎凝成实质:
“省省吧,周韫玉。这帐篷里的摄像机早撤了,没镜头对着你,演这副可怜样给谁看?哭给山鬼听吗?”
周韫玉胸腔里那点因为噩梦翻腾起的情绪,瞬间被这话冻成了冰雕。
他扯了下嘴角,弧度冰冷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讥诮。
抬起手,用指节分明却有些冰凉的手指,缓慢而用力地揩过眼下,将那点湿痕彻底抹去,仿佛要擦掉什么令人厌恶的脏东西。
“演戏?”
周韫玉迎上霍既明厌恶的目光,声音平直,却像刀刃一样刮人。
“那霍老师倒是点评一下,我这段‘深夜被莫名骚扰的惊恐’和‘被迫观看同行犯病的不适’,演得够不够真实,值不值一个热搜位?”
霍既明被他这话堵得喉头一梗,恶意更加汹涌地翻腾上来。
他刻意加重了哼笑,声音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少倒打一耙!吹点山风就能烧死的废物,我怕你悄无声息死在这儿,脏了节目组的地!”
他抱着胳膊,下巴微抬,用那种居高临下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睨着周韫玉,试图用姿态压垮对方。
周韫玉只觉得额角的神经跳得更欢,连带着霍既明的声音都像是棒槌砸在耳膜上。
但他没让脸上露出一丝痛楚或恼怒。
他甚至懒得再给霍既明一个眼神,直接半撑起身,探手从旁边的背包里准确地摸出退烧药。
撕开包装袋的细碎声响在寂静的帐篷里格外清晰。
他看也没看,直接将药粉倒进嘴里,干涩的喉咙艰难地做着吞咽动作,喉结滚动了几下,才把那股苦涩的味道强压下去。
整个过程中,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吃的不是药。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躺回去,拉高睡袋直到盖过下巴,只留给霍既明一个纹丝冰冷的后脑勺。每一个动作都在无声地驱逐:滚出去。
霍既明:“……”
他准备好的后续嘲讽,诸如“怎么不装了?”“被我说中了吧?”之类的,全都卡在了喉咙里。他像个被拔了气门芯的气球,那股子嚣张的气焰“噗”地一下泄了个干净。